江荇之行动力极强。
从清风阁回去之后,各大宗门里就相继出现了他的身影。
开启秘境乃三界大事,众人惊喜万分的同时不忘问一句,“神灯大人怎会了解得如此清楚?”
江荇之脸不红气不喘,“本尊乃上古遗灵,活了千千万万年,区区千年一现的小秘境,本尊有何不知?”
他口气狂傲,态度又相当自然,让那些稍微生出了一丝质疑的人都忍不住为自己的浅薄无知而感到惭愧。
成功将消息散播出去之后,江荇之顺势调动起各方积极性,号召大家众志成城、分头搜寻天材地宝。
顺带还要强调一句,开启秘境最关键的一步是上古血脉,避免各宗联合起来过河拆桥。
有行事严谨者问,“敢问大人,秘境开启的时间是多久?”
江荇之沉默了一下,随即合掌望天,虔诚闭眼,“等第二道神谕。”
“……”
不过忽悠归忽悠,他也不能真的坐等天降神谕。
将收集天材地宝的任务分摊出去之后,江荇之便准备亲自动身去幽魄湖查探情况,推算秘境何时开启。
·
归雪门,主殿。
新修的主殿内,正在进行第一次宗门议事。
江荇之这次一去不知要多少天,他临走前先将门中安顿清楚,
“我有事要出一趟远门,不一定能随时赶回来。结界通行令记得带在身上,尽量减少外出,不要给陌生人开门……”
诛严哭笑不得,点头称是。
钟酩听得头疼,“是不是还有不要和陌生人说话,也不要跟着陌生人回家?”
江荇之指指点点,“你俩不要不耐烦,看看小绪记得多认真。”
两道视线转过去,正看见埋头奋笔疾书的诛绪。诛绪从小本本里抬起头,目光崇敬,“门主说的都是箴言,要随时记录下来自勉!”
江荇之欣慰,“孺子可教,难怪看你第一眼就觉得有慧根。”
他说着往诛绪的小本子上瞥了一眼,目光一扫似乎瞟见一句“谁压谁还不一定”。
……等等,记这个做什么?
“对了门主。”诛严开口打断他的凝视。
江荇之暂时不去追究这孩子到底在记录些什么,转头问,“什么事?”
“门中已经收拾得差不多了,大多数亭台院舍都已搭建好,山中杂草尽除,山门处也挂上了‘归雪门’,是不是可以准备招人了?”
“不急。”江荇之靠坐在红木圈椅上,老神在在,“时机尚未成熟,等时候到了,搞一波大的。”
诛严心头一跳,“什么?”
……什么时机?什么大的??
一旁的诛绪又在刷刷奋笔疾书。
安排好门中琐事,江荇之回屋收拾了一番准备出门。踏出院落才发现院前的梨花树下立了道身影,像是在等他。
“柏兄,有什么事?”
“什么事?”钟酩说,“自然是等你一起出发。”
“你也要去?”江荇之问,“又不是宗门赴宴,我们不需要捆绑了。”
钟酩冷笑了一声,“不需要我了,用完就丢。”
江荇之心累,这人怎么歪曲自己的意思,“你不是还要寻仇?”
“我的人生又不是只有寻仇一件事,秘境&#303
40;消息,我也感兴趣。”
“也是。”江荇之点头,“你若愿意,那便一起去。”
对方那张冷脸这才浮出满意的笑容,“自然愿意。”
…
幽魄湖位于九州以南一个偏僻的山谷中。
江荇之记得一千年后的那处山谷名为“无还谷”,山谷的上空不知有何玄机,空间扭错交叠,飞不进中心的幽魄湖,想要入谷只能从下方谷地通行。
而下方山谷地势幽深、雾气缭绕,山林茂密、古木遮天蔽日,即使是修士也容易在其中走失。
两人到了山谷前,只见林叶不及千年之后茂密,但依旧是山石耸立、地形怪绝。
江荇之率先踏出一步,叮嘱身后的钟酩,“你跟好我,别走丢了。”
“怕我走丢?”
“当然,不然捞你还要花很多时间。”
江荇之说完凭着记忆朝山谷中心幽魄湖的方向寻去。
钟酩弯弯嘴角,紧随其后。
初入山谷,眼前尚可辨物,越接近深处山雾越是浓稠,眼前几乎全白,只能靠着神识辨认方向和地势。
好在江荇之先前走过好几次,一千年间地势也没多大变化。没过多久,眼前浓雾渐渐散开,视线清晰起来。
两人穿过了外侧的雾障,抵达了位于山谷中央。
江荇之将人带进来后傲然一拍,“我厉不厉害?”
钟酩说,“真厉害,第一次来就找得这么快。”
那句“第一次”还微微加了重音。
江荇之轻轻放下这副做作的姿态,“……也没有,男人的直觉罢了。”
钟酩笑了一声不再深究。
往前绕过一段谷底的小路就是幽魄湖,两人正朝着湖那头靠近,忽然隐隐听得几道声音。
两男一女,听声音都很年轻:
“师兄,我们真要下去?”
“毕竟是考核,不能不完成。师妹,你要是怕,大师兄先下去试个水。”
“对,你在岸边等着,我和大师兄一道去。”
……试水,试什么水?弱水??
江荇之瞳孔地震,脚下一快朝着声源处掠去。
疾驰的身影转过一道弯,眼前豁然开朗——幽静的湖泊躺着四周山峦怀抱下,湖面倒映着天光与环山,谷中一丝细风都没有,偌大一片湖泊死水不惊。
近处的湖边站了两男一女,三人都身着统一的蓝白外衫,应该都是一个宗门的师兄妹。
少女离得稍远,而两名青年正要跃入湖中。
身形刚刚腾空,一双手便拽住了他们的后领——下一刻,两人“噗通”跌回了地面,“谁……!”他们抬眼望去,幽静的山谷中,临湖伫立的靛蓝色身影霁月光风。
江荇之问,“知道跳下去和下饺子有什么区别吗?”
三人还处在状况外,大脑空白,“什么区别?”
江荇之笑容和煦,“饺子下水还能浮起来,人跳进弱水连个尸体都浮不上来。”
“……”
隔了半晌,稍长的青年终于回过神,“这、这是传说中的弱水!”
“连这是什么都不知道,就敢往里跳?”与方才不同的声音沉沉响起,玉花宗三名弟子这才发现江荇之身后不知何时又出现了另一道身影。
钟酩
一身玄衣睥睨而来,带了股天生的压迫力。
三人心头一紧,又看蓝衣青年拍了拍对方,转而同他们道,“所以是谁叫你们来这里的?”
·
少倾,五人在湖岸边席地而坐。
三人慢慢道来:他们是玉花宗的师兄妹,凭澜是大师兄,林阔是二师兄,裴音是小师妹。玉花宗的弟子每突破一段就要完成师门布置的考核,这次的考核就是要从湖底取一株含苞的“花”回去。
“含苞的花?”江荇之问,“这项考核是谁给你们布置的?”
凭澜说,“是我们的师叔,舆图也是他给的。我们先前差点走不出雾障,在里面困了五天,还好师妹带我们走出来了。”
江荇之看向一旁的少女。
斐音骄傲地扬了扬头,发带上的小铃铛叮叮直响,“说来你们可能不信,这就是女人的直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