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可不,”
宋达注意力立时被转移,似乎终于想起了贺止休是个今天刚来的转学生,当即抬手哥俩好地勾住了路炀的肩背:
“喏,介绍下,这位呢就是我们学校常年稳居年级第一宝座,并在上次月考永甩第二名三十四分的顶级大学霸,路——诶哟!我这不夸你呢吗怎么还要打人呢?”
路炀半只脚刚伸出去,还没来得及收回,就听身后的贺止休从善如流地接了句:
“可能是太害羞了。”
路炀:“……”
宋达:“……噗!”
·
“我靠兄台,你可真是位神人,”
十分钟后。
宋达坐在餐桌边笑的浑身发抖,不锈钢勺磕在餐盘沿边发出细微但密集的轻响,转瞬又被周遭嘈杂尽数淹没,唯有笑声愈发明显,连带吐出的字句都断断续续:
“神他妈的害羞,艹,差点没给我一口水噎死哈哈哈——”
“再笑一次我不介意帮你完成这个差点。”
路炀当啷一声搁下餐盘。
“难道不是么,”贺止休声音从后方响起,只见他正色且无辜地说,“不然为什么恼羞成怒呢。”
路炀:“……”
神他妈恼羞成怒。
眼见对面宋达再笑下去能直接因为窒息过度而厥过去,四面八方若有若无的视线也夹着困惑缓慢望来时,路炀忍无可忍,冻着脸转头望向罪魁祸首:“你嘴是不是很闲?要不然掉头回去让阿姨给你加两勺盐。”
贺止休眉梢一抬:“你确定那不会更‘闲’么?”
宋达抬起眼瞅了瞅路炀冷若冰霜的面孔,然后笑得更大声了。
路炀:“……”
草。
食堂边缘的餐桌偏大,且毗邻死角的缘故,周围人倒是没其他地方密集。
唯一的坏处就是单边贴着墙壁,后侧方与另一桌的长椅相贴,这会儿正坐满了人,压根无法从后方跨入位置内。
贺止休端着餐盘正想着坐哪儿时,就见路炀正推着餐盘往里侧挪,不由顿了下脚步,非常意外地废了句话:“给我坐的?”
路炀捏着餐盘的手指一顿,余光浅浅瞥向对方:“不坐拉倒。”
“那还是要的,”贺止休低笑着放下餐盘,落座时又挑着尾音故意似得吐了句:“谢谢路班长的慷慨献坐。”
路炀:“……”
如果说宋达的说话烦人程度时常会让路炀觉得他欠怼,那么贺止休就是典型的欠揍了。
路炀摁着额角狂蹦的青筋,忍了好些秒才好悬压下给这人一顿打的冲动。
倒是坐在对面的宋达突然抬头,目光分外敏感地在俩人之间来回打量,旋即满是狐疑道:“怎么感觉你俩挺熟的?”
路炀微微一顿,不由朝贺止休瞥去。
哪知后者也正巧望来,二人视线在空中无端一触。
但仅过半秒,就见贺止休半边眉角扬起,转而冲宋达眨了眨眼:
“有么?”
——那肯定是有的。
与宋达这个社交小达人不同,路炀是个非常之典型的孤狼。
从宋达与他相识起,这人的性格就是又冷又冻。
明明长了张格外好看的脸,嘴角却是常年下垂抿成直线,无论走到哪儿都透着股生人勿进的气息。
幼儿园吓退同班企图交朋友的面包团子们;
小学将方圆十里地内所有暗恋他的abo三种性别震慑只敢趁着人没在校时,才偷偷把情书夹进作业簿——以至于接二连三被老师抓包逮住挨训;
眼下到了高中,干脆直接镜框一架,甭管牛鬼蛇神,统统只敢远观而不敢亵渎。
以至于在高二分班后,刚开学那会儿,三班私底下甚至一度传出要不是上学必须得进班,班上又必须有固定人数,路炀十之八九得让老师直接一对一开个班。
——当然也可能老师都不用。
毕竟学霸君临年级榜的分数高的属实骇人,智商高的看起来翻翻教科书就能考的全会答得全对。
少年的冷淡和孤僻仿佛与生俱来,除却宋达这唯一的好友之外,对待外人的常态永远是客气且疏离的不易近人。
或者说压根就不想近人。
至少宋达没见过他跟初次见面的人能这么随意。
一时间宋达不由想到早晨到教室时,从体委口中听到的“班长特别主动热情地带着转学生去参观学校了呢!”的话。
登时他心中警铃大作,眯起眼睛微微泛酸道:
“你俩什么时候背着我偷偷暗度陈仓了?”
路炀正往外挑葱花的手一抖,筷子直接捅进了完整滑嫰的蛋羹里头,深吸一口气才道:“暗度个屁,不会用词就闭嘴。”
“确实,”贺止休赞同地点点头:“我们明明是明度。”
路炀:“…………”
“皮痒了直说,别在这拐弯抹角的找打。”
路炀在宋达震惊茫然而做作的表情中,面若冰霜地拔出筷子,朝身侧贺止休一指,冻着声音言简意赅道:“他,十四岁,未老先衰。”
这下轮到贺止休一噎。
果不其然就见宋达略微一怔,紧接着脸上发现好基友出轨而痛心疾首泫然欲泣的神情转瞬被震惊所替代,当下不顾身在食堂,直接拔声惊讶道:
“——我靠,原来你就是那个十四岁未老先衰的单反神经病?”
贺止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