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止休没什么表情地与他对视,顷刻后他忽然很低地叹了口气,双手揣在兜中,略显无奈道:
“第一,我对你男朋友没什么兴趣;第二,他现在的症状很像腺体出现紊乱状态造成的应激反应,不及时解决是有进ICU的可能性的;”
他顿了顿,又说,“第二,我有喜欢的人,所以你大可不必这么警惕我。”
身后。
路炀正捏着手机试图给司机添小费,倏而闻言,手上动作不由顿了顿。
韩佟的注意力则落在了第二条,一时之间不由紧张起来。
但他话语间仍旧带着几l分质疑:“你怎么知道?”
贺止休却是被问得顿了下,才说:“因为我见过。”
见过?
路炀不由抬眼看向前方Alpha的背影。
贺止休却并不打算多解释,只往侧边挪了一步,隔着距离眯眼打量了一番江浔,终于问:“路炀说你之前因为生病休学了一阵子,是不是因为腺体相关的问题?”
江浔沉默片刻,终是点了点头。
“出院前医生跟我说过,避开过敏源让自己缓缓就会恢复,”江浔动了动唇,似乎还想说什么,然而水分大量流失直接让他嗓子都干哑的说不出话。
“我知道为什么会这样,所以拜托你们,不要叫救护车,”
一阵闷咳过后,江浔半蹲在地,双臂紧紧抱住自己,声音细如蚊虫:“我不想再被更多的人发现,拜托你们……”
贺止休垂眸看着他片刻,最终转过身对路炀道:“我叫吧。”
路炀瞥他:“我加了费用,还是没人。”
他顿了顿,声音冷硬道:“实在不行只能叫救护车,没那么多时间耽误。”
“救护车过来估计也要一阵儿,毕竟都这个点了,”贺止休掏出手机,又将身上外套一拖,不由分说地盖住了路炀脑袋。
熟悉的冷冽香带着滚滚热意扑面而来,路炀下意识伸手想拽。
但还没来得及,又被贺止休重新拉了回去。
“病还没好全就湿着头发跑出来,一刻不看着你就不消停,”
贺止休仗着路炀不设防,隔着衣服用力揉搓了两下学霸那湿润而冰冷的头发。
直至路炀终于忍无可忍抬手准备将其拍开时,贺止休才终于停下动作。
Alpha屈指在头顶很轻地一拍,嗓音低哑沉闷,听不出情绪地说:“知道你不喜欢,先忍忍吧。明天就要考试了,别关键时候掉链子。”
路炀伸至半空的手一顿。
贺止休则是话落后,便飞快收回手。
他垂着眼望着屏幕上那串熟悉的号码,迟疑稍许,终是按了下去:
() “下班了吗哥?有个事儿想拜托你帮个忙……”
·
“哥?”
片刻后,路炀从贺止休衣服里探出头来,罕见地露出几l分困惑。
“不是亲哥,”贺止休挂断通话,顿了顿,忽地又说:“虽然我确实有个亲哥,”
路炀眉峰一扬,不由转头望去。
只见昏暗光线中,少年眉眼显出几l分过往从未出现过的、难以言描的神情。
但这点变化仅出现瞬息又彻底消失,不等路炀辨清,贺止休忽地再次抬手,捞过衣服就往路炀脑袋上再次一盖。
“你不用再叫车了,他说正好有经过这边,估计五分钟就能到。”
贺止休两手并用,眯着眼一点一点仔细擦拭着边缘被风冻得冰冷的发梢,幽幽道:“明天要是再发烧,我就让宋达把你小姑电话发我,让她亲自来治治你。”
他顿了顿,把游乐园时的话回旋镖丢回去:“淋雨又吹风,到底是谁在作?”
路炀:“……”
接二连二“作”的路炀被迫按在原地擦了半天头发,还没来得及挣扎逃出,一辆黑色轿车便骤停在了路边。
驾驶座大门一开,下来一位风尘仆仆的青年。
“患者在哪?”青年开门见山道。
贺止休终于松开手,一指倚在围墙上呼吸急促的江浔:“那边。”
青年立刻抬步走近。
韩佟见状潜意识要阻拦,但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见青年率先从衣兜里摸出一张工作证。
“我是医生,让让小朋友,时间宝贵。”青年刷的一声拨开韩佟,蹲下身,伸手探了下江浔的体温:“什么时候开始不舒服的?”
“应该是晚自习,”江浔迟疑数秒,还是诚实道:“七点左右。”
“七点开始发烧?”
“没有,发烧是十一点半开始。”
“出汗症状也是那时开始的?”
江浔点了点头。
青年顿时拧起眉峰,终于问道:“打过抑制剂了吗?”
这话一出,连路炀都不由看了过来。
旁边的韩佟终于觉察到不对,当即忍不住插话道:“打什么抑制剂?江浔是Beta,抑制剂不是给Omega打的吗?”
只听青年头也不抬地解释:“根据过往极少数案例显示,二次分化过程中,如果出现急性分化发热期——简称分化热,在没有Alpha的标记帮助抑制体内的信息素分泌,就必须适当注射抑制剂,否则会出现强烈的高烧症状,严重者甚至会引发休克。”
所有人立时愣在原地。
唯独江浔咬着下唇,几l乎将脸埋进了膝盖中。
“但你这分化很明显快到末端结束了,怎么会突然产生急性分化热,简直就像被什么东西突然加速了一样。”
青年眉峰紧蹙,思忖稍许后,终于试探地问:
“——你是不是最近接触什么应激过敏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