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回事?”谭主任脑袋里嗡嗡的,拿出对讲机摇人,“急诊外科,产房有颜面部外伤病人,记得带小针小线,免得以后脸上留疤。”
裴莹向谭主任使了个眼色,飞快离开产房,向急诊大楼走去。
魏璋站在急诊一楼大厅里,打自动贩卖机的主意,见裴莹一阵风似的刮过,赶紧跟上去看热闹。
裴莹在抢救大厅门边一个转身避开拿着缝合包的文浩医生,随后问:“没有能缝合的女医生吗?病人情绪很不稳定。”
文浩医生环顾四周:“来,池敏同学,跟我去产房。”
池敏有些紧张,但还是二话不说跟了出去。
抢救大厅的医护们望着裴莹:“裴医生,你有对讲机为什么不用?”
裴莹向皇后点头微笑:“皇后……殿下,能不能借一步说话?”
皇后做了碎石,确实没有出血等并发症,就要走动、变换体位,让碎石更容易排出,听裴莹这样说,立刻跟过去。
裴莹站在急诊与门诊交汇的走廊上,小声说:“郑仪郑二娘,娩出一个多发畸形的死胎,更奇怪的是,她拒绝做排畸筛查的B超,我们怀疑她吃了什么药。”
皇后完全听不了普通话,好不容易听懂以后只剩震惊:“郑家到底做了什么?”
裴莹摇头:“郑仪一个字都不愿意说,所以我来请问皇后殿下,能不能替我们询问郑仪,她到底吃了什么药?”
皇后不由想到妇产科的苏主任,没有半点犹豫:“请带路。”
皇后走进产房,看到郑仪紧贴着墙壁,仿佛黑夜里蜷
缩起来的小动物正心惊胆战地防备着什么?
“郑二娘,本宫是皇后,快生完孩子可不能着凉,赶紧躺好,身子骨最重要。”
郑仪仿佛没听到,眼神仍然是空的。
皇后的脸色一变:“郑二娘子的贴身女使站出来,她怀孕前到底吃了些什么?是不是用了什么偏方?”
郑仪的贴身婢女立刻跪到皇后面前恭敬行礼,然后又犹豫了不少时间,才小声禀报:“我家二娘子吃了转胎药,那个药据说可以女胎转男胎,灵验得很。”
裴莹听了只想骂脏话,现代科技和医药进步了,所谓的转胎药弄出了多少“双性畸形”的新生儿?一朝穿越,还要面对更粗制滥造的低配“转胎药。”
一个又一个血淋淋的教训,背后隐藏的被塑造了千年的观念,隐形的枷锁和控制。
也就是说,无论朝代更迭,也不管科技进步到什么程度,这几l千年来,人性从没变过,观念变了不少却还有许多仍然发挥着不可估量的作用。
皇后因为病痛的缘故连后宫都没怎么打理过,身体恢复以后,被消磨的精力刚恢复没多久,就遇上这样的事情,既气愤又心疼,却也有理解。
大郢女子自出生就认为是替夫家养的,出嫁以后的头等大事就是生儿育女和孝敬公婆,“生儿”是重中之重,能生养子女是贤妻的重要标准,生养的子女健康聪慧那是了不得的大事。
兵部尚书郑成家人丁兴旺,就是因为他家大娘子育有四子三女,且个个聪慧健康;国都城高门大户都到郑家求娶。
一来是郑成家教严,子女都成材;二来,就是郑家女子好生养,个个贤妻。
郑家出嫁的女儿们,都儿女双全,除了郑仪一人,成亲三年都没有动静,这次好不容易怀上,婆家立刻央了太子妃写拜贴,备齐金银珠宝各色礼物,将郑仪送上飞来峰。
毕竟同一批上山的孕妇们,基本都是娘家出面请太子妃写拜贴,郑仪却是婆家出面,足见对其的重视。
皇后只是身体不行,国都城内外的消息却从未断过,深知郑二娘子郑仪的辛苦,也很难体谅,可越是这样内心越愤怒。
生儿育女四个字饱含了多少女子的辛酸血泪甚至性命,不管是谁给郑仪吃的转胎药,也不管是谁动的心思,都是视她与腹中胎儿的命为草芥,这是作践!
外科医生文浩带着实习生池敏,甚至无法靠近郑仪的病床,更别说缝合伤口。
向来温雅的皇后连质问都没有半点怒意:“你既然是贴身婢女,谁给她的转胎药,谁劝她服的药,必定一清二楚,如实说来。”
婢女吓得魂不附体,只是一个劲地磕头:“皇后殿下,饶命,殿下,饶命……奴不能说……奴的全家性命都被人捏在手里。”
没一会儿,婢女的额头都青紫了。
皇后上下打量婢女:“郑二娘子待下人宽厚,却不想养了喂不熟的白眼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