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你不是去310吗,趴别人门上干啥呢?”女人的声音骤然从身后传来,门内的声音戛然而止。
陈襄反应极其迅速地转头瞥了女人一眼:“找错人了。”说完头也不回地往外走去。
女人发出一声疑问的声音,只觉得陈襄或许是个变态,冷嘲热讽了几句就离开了。
陈襄离开的时候脑子里全是那句“姓陆的医生”,直到蔡飞把两人前后脚离开的照片怼在眼前才回过神来,虽然两个人都遮得严实,但跟了贺谭这么久,一眼就认出来这家伙的身形了。后面那个确实看不出来是谁,但蔡飞也已经招呼下一班人跟上去了。
“先回去睡一会儿吧老大,你已经两天没合眼了。”蔡飞说,“最多俩小时,我保证把另外一个人的资料完完整整地放在你面前。”
“不,我得跟着。”陈襄眼睛里都是血丝,可眼神却异常清明,“我要知道这个人是谁。”
*
雾气弥漫了整个清水市,迷蒙的深处像是有一双执着的眼睛透过一切在默默注视着。突然伸出一只狰狞又可怖的大手扼制住他的喉咙,窒息和恐惧在周身弥漫,那股要被撕碎的压迫感铺天盖地而来。
陆白从一身冷汗中惊醒,噩梦缠身的滋味并不好受。他慢慢从床上坐起来,吞咽口水,喉咙还有些刺痛,眼神从涣散到逐渐聚焦,下床拉开帘子,却
看见外面起了大雾,只有不远处汽车的红色尾灯隐约能看清。
在手机上点了陈襄的名字,拨通过去。
“陈警官,我想报案。”
“嗯,昨夜。大约凌晨三点多吧,地下停车场,被人袭击了。”
“.....等我见了你再说具体细节。嗯,我现在过去。”
放下电话,挣扎了一夜的内心变得逐渐平静起来。陆白捏着手机,坐在床边略微有些沉默,但很快又起身找了干净的衣服走进浴室。
没有仇家,没有对家,袭击他的人可以说,除了让他受到某种程度上的猥.亵,并未得到任何的好处,他车上有行车记录仪,地下车库有监控摄像头,想要找到这个人应该不难。
可他有种强烈的直觉,能干出这种事的,只有消失了两年多的稚榆。
热水把飘散的思维包裹回原处,陆白透过带着水汽的镜子,看见自己脖子上有些发青的指印,涂上一大把沐浴露。
两年前,他从警局被释放回家后不久,收到了来自稚建德的电话,大概意思是事情已经全部结束,今后稚榆和他没有半点关系,案子的事情也让他不许再继续配合警方调查下去了,否则这次就不是一个简单的惊吓,而是真正的牢狱之灾。
稚建德是稚榆的父亲,他的意思基本也代表了稚榆的意思。
陆白猜到这一切背后有稚建德的影子,这个电话更让他明白,稚榆和稚建德根本就是彻头彻尾的一家人。或许从一开始,他愿意接受稚榆这个病人就是错误的选择,从梦境世界清醒之后,一而再再而三地默许了稚榆的纠缠行为更是错上加错。
他怎么可以将稚榆的本体人格和梦境中的其他人格放在一起来看待?他犯下了心理医生最低级和愚蠢的错误,他竟然以为稚榆或许真的对他有感情。
陆白无法不承认,自己才是那个无法走出梦境的人。只是在被冤枉,被伤害之后,他反而变得平静了不少,生活似乎在回归正轨,却被一个停车场的袭击者在一夜之间打回了原型。
原来心脏的疼痛真的能让人失去判断力,他原本该在昨晚事发之后第一时间报警,可他却犹豫到了现在。
什么时候,优柔寡断也成了他陆白的性格特征了?
走出卧室来到客厅,陆白几乎是立即就停下了动作。
房间里的东西都一分不差地放在原处,可是他却能清晰地感知到有人来过他的房子。
桌子上的水杯倒扣着放在托盘里,可有一个似乎带着些水渍。
客厅的帘子昨夜是否没有关....确实不记得了。
陆白的目光最终落在了餐桌上那瓶从未见过的、盛放的、鲜艳的卡罗拉玫瑰上。火红新鲜的花瓣被撒上了点点水珠,像是昳丽的面容上那颗泪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