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时日普姆达娃一直隐匿行踪,但是估计她怎么也想不到,我会找到日喀则这里来。本以为,偛傟死后,这场闹剧可以收场,却没想到,普姆达娃依旧执迷不悟。
而这一切的因果,皆是源于这种古老的婚姻制度。偛傟的人生毁于它,魔灵源于它,如今普姆达娃的野心依旧是因为它。
当她将偛傟的魔种偷偷种进自己体内的那一刻,孽缘就已经开始了。
满月升离湖面,斜照拦江。
雾锁寒滩。
程逸芸终于找到了普姆达娃的行踪。正值水涨之时,巨浪冲上外围的礁石,不住发出使人心颤神荡,惊天巨响,不肯有一刻放缓下来。
我和程逸芸全速催船,忽而冲上浪顶,忽而落往波谷,在大自然妙手雕出来各种奇形怪状的明暗礁石林间左穿右插。
月色透雾而入,苍茫的烟水里怪影幢幢,恍若海市蜃楼的太虚幻境。
气势磅礴的孤岛直立前方,不住扩大,似要迎头压下,教人呼吸难畅。险滩处怪石乱布,岛身被风浪侵蚀得严险峻,惟有峰顶怪树盘生,使人感到这死气沉沉的湖岛仍有着一线生机。
狂风卷进礁石的间隙里,浪花四溅,尖厉的呼啸犹如鬼哭神号,闻者惊心。在这狂暴凶厄的背后,深藏着大自然难以言喻的层次和美态。
剧裂磨擦的声音在船底响起,一个巨浪把人和船毫不费力地送上了碎石滚动的险滩,浪翻云一声长啸,凌空而起,落到被风化得似若人头的一块巨严之顶。
月光破雾而下。
br /> 一个身影现身在峰顶边沿处,欣然道:“美景当前,月满拦江,郎君到此一聚如何?”
东边一抹又厚又重的乌云,挟着闪动的电光,正由湖沿处迅速移来,铺天盖地的气势,看得人心生寒意。普姆达娃长发在风中狂舞,犹如妖魔,两手负后,目光如电,嘴角带着诡异的笑容。
“ 锵”的一声,程逸芸拔剑出鞘,喝道:“贱人,今天,我就要用这把剑,杀了你!”
“哈哈哈,哈哈哈,杀我?好吖,有本事你就来试试看!”普姆达娃居高临下,一脸自负,“今天,我就好好会会你们!”
普姆达娃被夜风拂动着的衣衫倏地静止下来,右脚轻轻踏往地上,随即,她的嘴里发出有若闷雷的声音,轰传于岛内纵横交错的洞穴 里,回响不绝,威势慑人。
恰在此时,更诡异的一幕发生了,只见普姆达娃的脸上若隐若现一条条暗红色的血管,整张脸变得灰黑,嘴里似乎长出了獠牙,但是,待我仔细看去的时候,声音戛然而止,一切又恢复如常。
“难不成她成魔了?”
“人生成魔?这可能吗?”
突然,一下电闪雷鸣,整个孤岛似是摇晃了一下,把浪声风声,全盖了过去。
很快,光点倏地散去。
我和程逸芸跳上岸,沿着山路一路而上。
普姆达娃依然在原地一动不动,任由雨水打在身上,望往天际,眼神若能透出云雾,夷然道:“人终归只是一种卑贱的生物,我研究了生物这么多年,第一次体会到,成为圣母是一种多么荣耀的时刻。”
“圣母?”我愣了一下,难不成是因为魔灵的缘故,她诞生下魔灵,所以她才会变成这个样子,“刚刚……是魔化了吗?”
就在此时,普姆达娃全身衣衫忽拂汤飞扬,猎猎狂响,锁峰的云雾绕着她急转起来,情景诡异之极。
“小心!”我和程逸芸各自退了一步。
眼前是迷团般化不开的浓雾,我们不敢有半分心神失守,稍有不慎,满盘皆输。
天际的雷鸣,隐隐传来,更增添正面交锋前那山雨欲来的紧张气氛。
“你真的成魔了吗?”
“哈哈哈,哈哈哈,我是圣母,我是圣母!”普姆达娃仰天长啸,卓立于卷飞狂旋的浓雾之中,不住催发魔音。
我心里惴惴不安。
唯有程逸芸全身衣衫不动,但头发却飞扬天上,双目神光电射,她虽死凡人之躯,但却有着极强的意志和体魄,无论普姆达娃如何可怕,但她的气势总是如影随形,紧蹑普姆达娃的气势不住增长着。
就若一叶轻舟,无论波涛如何汹涌,总能在波浪上任意遨游,安然无恙。
“轰隆!”
雷鸣由东面传来,风雨正逐步迫近。
“锵铮”一声,程逸芸的剑像有灵性般由鞘内弹了出来,翻卷着的风云倏地静止,有如忽然凝固了。
而此时,普姆达娃似若由地底冒上来般,现身在程逸芸身前丈许处,一对利爪袭来。
我和程逸芸交换了一个眼神,程逸芸的剑招立即变化,我从一旁侧吉,两把飞刀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射出。
普姆达娃看到我出手,恶狠狠地瞪了我一眼,气急败坏,然后一对利爪在空中狂乱地舞动,竟然将射来的飞刀凌空打落在地。
连雨水都给劲气迫得溅飞横泻开去。
“郎君,你这是干嘛连你也要杀我吗?”
“少废话,看招!”
就在我们交手之际,所有人都忽略了悬崖的另一侧。
一位身穿雪白布衣,身段无限优美的女子,俏立岩壁上,正静静地看着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