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刚才走廊上的不同,他的表情很放松,很惬意,懒懒地坐在椅子上,怀里还抱着一只猫。贵气优雅,唯一显得掉逼格的,是他故意显摆出来的赤橙黄绿指甲油。
这房间,难道是沈奢的?
“你们看!这里还有指甲的刮痕!这里到底关过什么人?这画像上的人又是谁啊?”
裴时青虽然疑惑,也有点慌,但不影响他直播。他把手机塞给席茧,让他帮忙对着自己拍摄,这样更方便讲解。
他拿起那些蜡烛和皮鞭,“看这些东西,太诡异了,为什么会出现在这种地方?还让我睡这张床?这谁睡得着啊。”
直播间里的弹幕也飞快滑动着。
“这是我们能看的吗?”
“诡异的古堡,专属的房间,涩气的道具,再加上那位神秘的沈先生!这怎么能不多想啊!”
“你们快看床头上那幅画!那就是古堡主人吗?也......太好看了吧。”
“这不磕都不行了。沈先生肯定就是他。”
“忽略那个指甲油,这个男人的外表简直完美。”
裴时青也看到了那些话,赶忙放下东西解释,“别乱猜啊,我可不想跟什么主人扯上关系。”
他看向席茧,“算了,不录这些了。有人跟我一起在这儿,我踏实多了。我听胖导叫你小席对吗?你来找我有什么事?”
席茧扛着摄像机,拿着他的手机,慢吞吞地找了个显脸小的角度对着他,“导演让我来找你,重新补个采访。之前那条因为涉及到囚禁和惊悚,可能过不了审核,你得想一个很正能量的自我介绍。”
裴时青冷哼,“这才哪到哪,现在的接受度可真低,什么保护未成年人,简直掩耳盗铃。他们难道不知道,越是不让看的东西,就越会让人好奇吗。好奇得很了,可什么事儿都做得出来。”
虽然吐槽了一番,却也没摆架子没生气,还是答应了。
镜头里。
他背靠窗户,身后全是浓浓的白雾。
“我叫裴时青,来到这栋有百年历史的古堡是为了学习艺术设计,这座建筑,不论雕刻还是外型,都能给我很大的设计启发。”
“忘了告诉你们,我除了直播,还有一个职业,就是设计师。我的梦想,是能造出一个属于自己的城堡。”
设计师,梦想,建造。
就连爱好和目标都是相似的。
十年前的班长竞选。
沈奢站在台上,也说了一段话。
“我叫沈奢,想要班长职位。”
“班长所必备的责任心、学习优秀、心地善良什么的其实都还不够,最重要的是要有创造力,能带领全班不断创新。”
“我将来会做一名建筑设计师,不仅设计房子,我还要亲手盖,我的梦想就是建造一座世界上独一无二、最大最好玩的游乐园。”
他说,“投我,就送门票。”
回忆里的画面被敲门声打破。
推门进来的是裘管家,他推着一个小车,上面摆满了蛋糕甜点,周围还编着黑铁丝,上面插着各种颜色的花,还带露珠。
他看着裴时青,“这是沈先生特意准备的礼物,希望您能收下。”
直播间的弹幕疯狂弹动。
裴时青盯着他,满脸疑惑,“这个沈先生到底是谁?”
裘管家说,“您很快就知道了。”
东西放下他就走了。
裴时青对这示好的行为很警惕,起身就要走,“去外面转转,拍点东西。”
席茧看了眼那些小蛋糕,面无表情,默默跟在了后面。
正要把手机给他,就看到了上面粉丝的各种议论。
“小道消息,听说这次沈先生愿意接待纪录片团队,还给他们提供住宿,都是看在裴时青的面子。这不是真爱是什么?”
“绝对是暗恋 者吧......”
“还记得青青做的噩梦吗,他会不会就是那个......”
“别瞎猜,万一他是那个命中注定,会把青青从噩梦中拉出来的人呢。”
席茧:“......”
每个字都很糟心。他直接把手机插到了摄像机上面,眼不见心不烦。
裴时青很有冒险精神,看起来一点都不害怕。
他出了塔楼,直接走到房子后面,想要看看那些爬满墙面的青色植物,很像苔藓,又格外湿润,里面好像覆盖着什么东西,却看不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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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时青蹲下身仔细观察,“房子建在这上面,地基能打好么?这不科学啊。”
席茧这会儿可顾不上地基,他扛着很重的摄像机,在这种泥地里走的就很艰难,还特心疼他的小鳄鱼拖鞋,每一步都小心翼翼的。
但小鳄鱼还是脏了。
脚底下的泥又松又软,还很凉,冰的他脚心都在疼,更别说两边的荆棘丛,没走几步脚踝上就被割了好多道红印子。
“你小心一点。”他提醒裴时青,“沼泽会伪装,有的肉眼看是普通的泥地,踩上去可能就踩空.....”
话还没说完,裴时青的脚还真陷了进去。
席茧赶紧拽了他一把,两人终于挪出来,脚上已经遍布脏兮兮的湿泥,十分狼狈。
也不敢再往里走了,就只能先回房子,刚要上楼就被胖导强行拉走,说什么时间到了,得赶紧就位。
也是不讲究,两人就这么踩着泥去了餐厅。
这会儿人已经差不多到齐了。
都围着长桌找了自己想要的位置。
温流嘴馋,离吃的最近,看着眼前的一盘烤鸡目不转睛,如果不是顾忌周围人多,他早上手抓了。
安安很拘谨,和她的经纪人坐在一起,和她直播中的样子差距很大,好像在畏惧什么,低着头一言不发。
还有一个人和胖导坐在一起,喷着发胶,打扮光鲜亮丽,是个男团成员,算是这里边最火的,他坐姿随性,还开着直播,镜头却对着胖导,嘴里嘲着,“看看我们导演现在这膘,肥的能走动道儿么。”
胖导有点生气,也没搭理他,看到裴时青,赶紧招呼他过来坐。
那个爱豆也瞬间坐直了,表情正经了许多,满眼深情的看着裴时青,“时青!我刚才还找你呢,你去哪了?外边玩了?脚上怎么全是泥啊?快快,坐我旁边!”
裴时青瞥他一眼,没吭声,冷漠拒绝,坐得离他远了点,隔了好几个凳子。
这人却像个粘人精,又粘了上去,还贴着他耳朵说话,“青青,跟我装什么不熟呢。”
“季连呈,我警告你,这趟我有正事要做,你别干扰我,离我远点。”
席茧还没忘记自己的工作,站在裴时青身后继续拍。
这油头粉面的男人正要继续粘着他,突然,空旷的厅里响起“噔噔噔”的声音。
所有人的直播镜头全对准了楼梯口的方向。
一个人影转下楼梯,不紧不慢地走进来,一点没有让众人等他一个的尴尬,手里还拄着根黑色的像融化了一半的拐杖。
他一身黑,披了件绣满银色花纹的大褂,手指上的指甲油还是很扎眼,是一贯的隐性风骚。
鼻梁上居然还架了个金丝眼镜,斯文败类的贵族模样很是装逼。
他懒懒抬眼,居高临下地扫了一眼长桌前的众人,刚要开口说一句符合人设的话,就看到裴时青身后那个扛了个摄像机的小矮子。
肩膀都快被压塌了,脸色苍白,呼吸也有点急促,脚上还穿着那双鳄鱼拖鞋,除了泥污,就是刺眼的红色伤痕。
沈奢:“......”
沉默片刻。
他冲裘管家抬了抬下巴,“去,给裴少爷拿一双新鞋换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