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跟今晚的值班护士了解了一下妹妹的情况,得知一切都好,他才终于松一口气。
这个护士姓容,知道他们俩的情况,但凡她值班的时候也会多照顾一点,护理上也更细心。
“谢谢容姐。”谢洵说道。
“没什么的,反正我值班,就一起照看了。”对方的声音温和,说道。
“对了,小聆她住院费是不是又要没了?”谢洵说,“明天我自己过来给她交上,顺便再问问医生情况。”
谢聆生来就身体不好,前段日子还不小心肺部感染,药敏结果不太理想,只能用价格更高的抗生素才有效。
更别说等感染控制了还有原本的病要治,谢洵知道自己之前缴的费根本撑不了太久。
好像的确没有别的办...
法。
挂了电话,谢洵听着楼上已经开始的激战,无可奈何地想。
但无论怎么样,他还有些可怜的自尊,并不想让程澄看见这样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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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是休息日,谢洵原本的计划是这次企划能通过,就可以趁着这个时间加班加点,不过现在项目黄了,他倒也落得一点难得的清闲。
不过对方比他想的还要热情。
谢洵没有睡懒觉的习惯,生物钟早早把他叫醒。
他换了一身衣服,先去了一趟医院,把昨天刚收到的钱存进去,再跟妹妹和容姐聊了一会儿,才从大门口走出来。
时间尚早,只是还没等他想好是要先回去做课题还是别的,手机振动两下,已经有消息发了过来。
【orange:醒着吗?】
【orange:[位置]】
【orange:醒了就过来吧,什么都不用带。】
【orange:哦,算了,你能给我带一份早餐吗?】
【orange:粥的话不要姜丝,小笼包不需要加醋……】
对方洋洋洒洒列了一堆忌口。
【X:好。】
所幸医院距离程澄发的位置并不算太远,谢洵找了一家粤菜馆,打包了几分早茶,想了想怕东西被挤到,还是打车到了对方说的地点。
这是一栋有些年头的小洋楼,周围静谧优雅,修剪整齐的小灌木郁郁葱葱,还散发着一点怡人的香气。
没走几步,谢洵就看见有人对自己招手。
“我爸妈现在都在国外,现在主要是我叔叔管我。”程澄漫不经心地跟他解释,“不过他好啰嗦,我还是没住他那里。”
程澄领着他进去,两人上了三楼,一直穿过长长的回廊,然后在尽头的一间屋子前停下。
他的声音在这里显得有些空旷,清凌凌的,没什么杂质:“我自己的画室!你可是除我以外第一个进来的人。”
谢洵跟着进去,才发现这个房间别有洞天。
面积很大,尽头是一排落地窗,能看见外面的小花园和泳池,这栋小楼的地理位置很好,地处半山腰,要是推门出去,还能看见一小半刚刚苏醒的城市。
墙面上挂着一排排油画,也有未完成的素描,一张很大的绒布盖住了两个画架,角落里摆放着几个石膏雕像,除此以外,还有满屋子的画到一半的废稿。
有人有景,但看得出创作者似乎都不满意。
由此说来……他说的那句“画不出来”的确是真话。
“好了。”程澄看着他,指了指一旁的木椅子说,“坐吧。”
尽管有些怪异,但已经答应也不必忸怩,谢洵走过去坐下,正好把屋子里的晨光遮住,分裂成两半。
他没开口,程澄竟也没立刻说话。
正当他觉得疑惑,想要转头看过去,就跟对方的目光撞上了。
他的脸正好被笼罩在这片晨光里,眼眸剔透漂亮,嘴唇微微张着,一眨不眨地看着他。
谢洵被看得有些不自在:“我……”
只说了一个字...
,对方就朝他走了过来。
不再有烟味,谢洵只闻到一点清新的柑橘香气。
只是对方看着他,然后把手放在他穿着黑色T恤的肩膀上。
“怎么穿得这么宽松啊。”他听见程澄说。
一点不太好的预感涌上来,还不及他开口,对方干脆直接拽着他的袖口:“应该不冷?那你自己脱下来好不好。”
谢洵愣在当场。
“我……”
原本被自己抛下去的尊严此刻好像又出现了,谢洵难以启齿,甚至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
然而这点迟疑就够了,对方也明白了他的犹豫。
不过好像并不打算放弃。
“虽然看上你的原因不止这一个,”程澄说得很坦荡,声音也是干净的、澄澈的,但又带着一点不容拒绝的执着,“但你不会以为,我只画你穿着衣服的样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