湿漉漉的头发黏在他的耳边,他没有灯,就像个瞎子,什么也瞧不见,看不到陆忱的神色。只有自己陷入在欲念甜美的深渊,人紧绷得像是琴弦,被拨弄时,便发出如泣如叹的呢喃。
之后他吻了陆忱的嘴唇,灼热的舌尖纠缠。
喊他的声音带着沙哑和微微的笑意,心头藏不住的情绪,几乎要溢出来。
他从没这样喜爱过谁,也从未尝过两情相悦的滋味儿,得了一点儿,便顾不上别的什么,只一味的得意忘形。
嘴角的翘起,压都压不下。
陆忱的声音却依旧是轻而淡的,小声问他怎么样。
他让他问的有些发热,半晌“嗯”了一声,说,还行。
又禁不住笑了起来。
他自以为已经把陆忱捉到了手里,便懒洋洋抱紧了他,捉住他的衣襟,头搁在他的颈窝,像抱住了心爱的大狗玩偶。
陆忱也由着他抱。
困意一阵阵袭来,他想,要不就这样抱着陆忱睡算了,反正他睡了,陆忱也舍不得走,将错就错,以后也就这样睡在一张床上了。
陆忱问他,说:“脚还要换药吗?”
他一时有些心虚,眼神飘了飘,说:“不用了,快好了。”
“……快好了。”
陆忱喃喃了一声。
他闭上眼睛,倦意和满足一阵一阵袭来。
听见陆忱轻轻说。
说:“小叔叔,有件事我想跟你说。”
他懒洋洋说:“有话就说。”
陆忱说:“我下周……要搬出去。”
200、
想想已经过去许久了。
宁晃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想起这样久远的事,却莫名有些不敢在客厅里多呆,便多裹了一件外套,去露台吹吹风。
没一会儿,厨房就蒸腾起了雾气,他想这时候,房间里多半是暖洋洋的,弥漫着饭菜的香气。
他挂了一副耳机听歌,吸入的空气微凉,让人瞬间就清醒冷静下来。
却不想陆忱还是追过来。
汤在锅里炖着,还煮了一锅热橙红酒。
宁晃笑他:“你这酒量,还喝什么。”
陆忱笑着说:“给你喝,我只尝一点点。”
继而他从后头,连着厚厚软软的外套一起拥他入怀。
又偷了他的一只耳机,放进自己耳朵。
明明是缠绵的旋律,在这微凉的空气里,却透出了倦而凉的味道。
那温柔的气息就又一次融入肺腔。
浓度超标了。
宁晃耳根有些发红,笑说:“怎么到哪儿都是你。”
陆忱小声问:“干嘛,嫌弃我?”
宁晃懒散地笑了笑,说:“怎么可能。”
陆忱慢慢跟他闲聊:“今天我妈打电话,说今天到家,老家下雪了。”
第一场雪。
这边倒还算暖。
他有些好奇,说:“好久没看见了。”
陆忱便慢慢从手机中,翻出旧时朋友的朋友圈,一张一张给他看小城的薄雪。
仍是他熟悉的矮楼小巷,红的、蓝的、黄的纯色招牌。
小雪纷纷扬扬,消融在粗糙泥泞地面。
宁晃看了一会儿,问他说:“阿姨打电话来了?”
他说:“嗯,让我转告一下谢意。”
宁晃愣了愣,应了一声,说:“没事。”
然后想了想,问他:“没多聊几句吗?”
他笑了笑,说:“报了几句平安。”
“她想让我跟我爸说几句,但还是不知道说什么好,索性就不说了。”
说完这话,陆忱轻轻叹息了一声,埋首在他的颈窝。
耳边依旧是他在听的那首歌。
他就这样拥着他。
天气的冷意,便消去了许多。
宁晃盯着露台外的风景,懒懒散散说:“下次如果再来,你留他们吃顿饭吧。”
陆忱妈妈次次来坐不到一两个小时就走,眼神儿里的关切,他其实很难说自己是不心软的。
陆忱闷声说:“不要。”
似乎意识到自己拒绝过于绝对,还是松了松口,说:“要不……请他们出去吃吧。”
“我不怎么喜欢别人来家里。”
确实是这样。
陆忱这样爱打理房子,却并不是一个好客的人,反而对家有强烈的独占欲,甚至连朋友也很少请他们到家里来。
讨厌别人会弄脏弄乱,也不愿别人染指他打理过的一切。
家里的一切,都是他跟他独享的秘密。
宁晃了解他的脾气,便闷笑了一声,说:“好。”
他跟他平淡地讨论父母,讨论老家的小城,闲聊即将到来的冬日,和冬日适宜的晚餐。
然后陆忱吻他的后颈,蠢蠢欲动、粘粘乎乎逗他脸红。
露台暴露在空气中,他哪怕知道没人在看,仍是忍不住向后退了退,却越发撞进陆忱的怀里。
很暖,他贪恋他的怀抱。
那浑浑噩噩,要被渗透、滚烫的情绪便愈演愈烈。
耳机还在为他们播放着相同的,倦怠冷淡的情歌。
陆忱听见了,他也听见了。
只是他转身抱住陆忱,便抱边推。
他笑着说,吃饭去吧,一会儿你锅都该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