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视频是陆忱硕士毕业典礼的视频。
宁晃坐在下面。
他坐在观礼席很靠后的位置, 难得穿了朴素的浅灰色西装,戴了茶色镜片的墨镜,饰品也没有, 在人群中却仍是发着光似的显眼。
以至于在切换镜头去拍摄观礼席的时候, 频频把镜头切到他身上,而他只是静静地,专注地注视着台上。
听完了领导和代表冗长的致辞, 看着一个一个毕业生上去, 领取学位证书,合影留念。
一个接着一个,笑起来时, 都透着象牙塔里的纯粹和书卷气。
直到陆忱走上台。
他才掏出手机拍了一张照片, 又收了回去。
低头看相册里的人。
很漂亮, 颀长俊秀, 气度温煦,哪怕是很少有人穿得好看的学士服,他穿起来也格外不凡。
没过多久, 陆忱走下来,就握着学位证到了他的面前, 静静跟他对视了片刻, 半晌, 把学位证放到他手上。
那锐利的五官才微微舒展,接过陆忱手中的证书, 展开,看了一眼。
嘴角微微翘起, 半晌说:“出息了。”
陆忱低着头, “嗯”了一声。
宁晃拿着学位证书, 站起身来,抱了抱他。
那体贴又克制,像是对待一个后辈的关怀。
他却不自觉抱得很用力。
仿佛这样就可以再也不松开。
他说:“小叔叔,我本来以为你不来了。”
宁晃终究是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背,说:“陆忱,人生大事。”
然这拥抱还是结束了,宁晃半晌说:“我本来问了赵哲,是不是该给你带束花什么的,他让我别太显眼,省得你下不来台。”
“我就没带。”
他说:“不用带。”
又说:“小叔叔,你要不要试试我们学校的食堂?”
他想像搬出去之前一样,跟宁晃笑着说话,他从前也想过许多次,可以带小叔叔逛一逛学校。
他生活了七年的学校,他想让小叔叔看一看。
他看到小叔叔的嘴唇抿了抿,半晌说:“我下午还有安排。”
他跟小叔叔一起住了这样久,怎么会看不出来他这是托词。
怔了怔,说:“就一会儿。”
宁晃看了看他,终于淡淡说:“陆忱,我这几天在筹备新专辑了。——我过得很好。”
言外之意,并不是心无芥蒂,也不愿他再打扰他的生活。
周围许多人都在看着他们这边,有人壮着胆子来问,他是不是宁荒,能不能签名。
宁晃早已习惯了这阵仗,只翘了翘嘴角,冷峻的气势却无形将人推出千里之外:“抱歉,私人时间。”
那人看了看他,又看了看陆忱,半晌说:“你们认识?”
宁晃看了他一眼,轻声说:“……远房亲戚,顺路看看。”
那人讪讪离开了。
而他动了动指尖,却只抓到了一团空气,浑身都冷得厉害。
仿佛在这一刻,他已然被抛下了。
宁晃看着他,沉默了一会儿,抬起手臂看了看时间,又看了看他,说:“一会儿你回你公司吗?”
他点了点头。
不知自己整个人都黯淡了下来,立在那儿,整个人都灰苍苍。
宁晃的嘴唇动了动。
很久才轻声说:“我可以顺路捎你一程。”
隔了一会儿。
又说:“我去下洗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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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浑浑噩噩地站在原地。
礼堂的灯光那样炫目明亮,典礼的音乐还在放,毕业生在笑闹着合照,只有他胸口难受得厉害,像是被堵塞了。
旁边有师弟师妹凑过来问他,说:“师兄,那真的是宁荒吧?”
那时他父亲带来的流言还没有过去,好些人都传说他的钱来路不正,为了立稳自己贵公子校草的人设,为了平日穿得用的那些奢侈品贷款骗钱,跟男人交往。
如今见了宁晃,眼睛都瞪得圆了。
师弟师妹有意要替他正名,笑着问:“你俩什么关系。”
“你追了那么久的星,居然是认识啊?”
他脑子已塞不下旁的什么,只木然答:“是我小叔叔。”
连周围不明所以的人都一片哗然。
学弟学妹长吁短叹,说:“乖乖,怪不得长得都这么好看。”
“家族遗传,嫉妒不来。”
他却如梦初醒,忽得拨开人群,匆匆往洗手间走去。
学校礼堂的洗手间不止一个,一楼的人满为患,二层倒因为检修无人问津,他匆匆追着小叔叔的足迹跑上去。
走近了,却又不知不觉放缓了脚步。
他听见宁晃在隔间里叹气的声音,是熟悉的,带着一点儿和熟人交谈的暴躁和玩笑。
他在家里时常能听见,他用这种口气跟夏子竽或是赵哲闲聊。
说话的内容似乎与他有关。
“我他妈怎么知道我为什么要捎他。”
“是,我说了要翻篇儿,操了,你才色令智昏。”
“算了,我不跟你说这个,这不是重点,重点是我现在……”
似乎听见脚步声。
不说话了。
应当是电话挂断了。
他走到洗手间,从隔间下方,看到了小叔叔的皮鞋。
他敲了敲门,低声说:“小叔叔,这边洗手间在检修。”
隔间里头,宁晃“哦”了一声。
他声音闷闷地说:“小叔叔,你先出来,我有话想跟你说。”
宁晃不说话。
他们之间隔着一道门,他鼻酸得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