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宴拿起饭碗,很自然的笑道:“荆州荒凉,父亲刚被调任不久,难免事多繁忙。等他在那边立足,自然就会把你弄进去。”
钱父:“吃饭吃饭,饭桌上说这个做什么。”说着瞪了钱大有一眼。
一家人相安无事的吃完饭,齐宴和钱大有刚想走,钱父就道:“大有,你留下,为父考考你课业!”
齐宴眼眸微闪,先退了出去。等他一走,钱父拎起钱大有耳朵就骂:“你胆子肥了是吧?谁准你阴阳怪气的?说过多少次了,阿宴是你表兄就是一家人,你大姨姨夫不在这,我们更应该好好照顾他。你方才那样,他心里要怎么想?”
“疼疼疼!”钱大有捂住耳朵跳脚,“什么一家人,你把他当一家人,他可没把你当一家人。齐宴转户籍都能插队进县学,我不过是进去读个书,都迟迟没有音信。我看姨夫姨母就是看咱们家老实,在敷衍你和娘!”
“你还说!”钱父气得要死,“谁教你这些话的,都说了你姨夫忙。但凡你课业有阿宴一样好,弄进去能那么困难吗?”
钱夫人看不过去,连忙过去把钱大有的耳朵解救出来。听了胡夫人被害一案,她心里也有些发毛:“好了好了,能有多忙啊,要是年底还没消息,我都要写信去说说大姐了。就这么一个外甥,再忙也得帮啊!”
钱大有躲在他娘身后点头:“就是,能有多忙!要是姨夫来信让你去荆州接他,你肯定现在就走了。他们家总有那么多借口,就是觉得你和娘不重要!”
钱父气得要死,抬手又要打,钱大有一蹦三尺高,头也不回的窜了出去。他跑出一段距离,在回廊上撞到齐宴,吓得后退两步,骂道:“你有病啊,躲在这吓人!”他骂骂喋喋往前走。
齐宴后退两步拦住他,问:“你最近和赵凛有往来?”
钱大有下意识的说:“关你屁事!”
齐宴蹙眉:“温光启果然没乱说,他说你和赵凛一起搞
他。我奉劝你一句,赵凛此人阴险,你还是少和他往来,否则被他玩死了都不知道。”
钱大有一听就不乐意了:那可是他的‘偶像’——麒麟客。
“赵凛好得很,侠肝义胆、锄强扶弱,他是我拜把子兄弟,以后就是我大哥,以后再让我听到你说我大哥的坏话,你试试!”
齐宴:“他会和你拜把子?”
钱大有:“暂时还没有,不过快了。”
齐宴觉得这个表弟脑壳有屎,冷哼一声走了。
又隔了几日,听说琼华楼关门了,后厨伙计全部散了个干净。
他惊讶,特意去一趟。去的时候一堆人进进出出的在搬东西,有个管事边指挥众人边嘱咐:“小心点,东西别磕坏。”
他上前询问,管事的上下打量他,道:“李老板已经把酒楼卖给我家主子了,我家主子打算改成绣坊。”
齐宴又问:“他多少银两卖给你的?”那么挣钱的琼华楼改成绣坊,简直是暴殄天物。
管事的不悦:“你打听这个做什么?去去去一边去,别耽误我们忙。”
齐宴被推的连连后退,对面茶楼一楼雅间。李昌海努努嘴道:“你看吧,幸好我卖的快,不然这楼还得还回去。”
赵凛饮了口茶:“那么挣钱的酒楼你当真甩的干脆。”
李昌海摊手:“能有什么办法?谁不知道温光启后面的是胡县令,拿在手里也是个烫手的山芋。我已经低价售卖了,短时间内压根没人肯接手。楼下那位的主子是外来的,艺高人胆大,不过压价也真狠,五千两生生给我砍到三千两。”说着他掏出银票数了数,数出十五张给赵凛:“呐,你也数数,这是答应给你的酬劳。”
赵凛先没接,抬眉问:“你当真舍得?”
李昌海把银票往他面前一推:“你这话说的,李某还没老糊涂,账还是会算的。你若不帮我,我不仅拿不回酒楼,那口气也始终憋着。如今我报了仇,又白得了一千五百两,该感激你才是。”说着他又从袖子里掏出一张秘方放到银票上面,“听说赵秀才时常去琼华楼买酒,这是‘竹枝春’的酒方,就送给你作为谢礼吧。”竹枝春的秘方温光启知道,也不知道泄没泄露出去。反正现在酒楼也不开了,不如做个顺水人情。
赵凛把银票和秘方收下:“行,李老板大气,今后有机会再合作,赵某先走了。”说着拱手起身,往楼下走去。
李昌河抚须:“不错,大有这朋友不错。”比那个鼻孔朝天的齐宴小侄强多了。
赵凛下楼躲开齐宴,径自往城隍庙去,找到又在后院种葫芦的权玉真,把‘竹枝春’的秘方给了他。权玉真一脸莫名其妙,蹙眉问:“你给这个给老道作甚?”
赵凛:“道长不是喜欢喝酒?”
权玉真无语:“你见过直接给喜欢吃猪肉的人一只小猪崽子吗?老道喜欢喝酒又不会酿酒,你能找个会酿酒的么,读书读秀逗了!一点也没有宝丫机灵,有空多带她和星河来玩玩,不然你别来!”
赵凛被骂了一顿,摸摸鼻子灰溜溜的走了。等去了何记酒楼看到赵小姑后询问:“你玉娘姐姐呢?”
赵小姑正在学算账,环顾一圈后道:“方才还在这儿呢,应该去后厨了吧?”
赵凛看看抓耳挠腮的妹妹,没好气道:“你有空的话还是把字也一起学学吧,好歹也是半个老板,大字不识一个就太不像话了。”
赵小姑连连点头:“俺有在学的,俺回去都让宝丫和星河教俺,已经能认识简单的字了。”
“不错,有上进心就好。”赵凛点头往后厨走。
还不是饭点,后厨并不忙,苏玉娘新招了几个大厨和帮厨,双方正在沟通菜品。见他过来,忙和其他人打了招呼,走到后院问:“赵大哥有事吗?”
赵凛把酒方递给她:“这是琼华楼‘竹枝春’的秘方,你拿去吧。”
苏玉娘连忙推辞:“这怎么行?”她虽不知道这秘方怎么来的,也知道很珍贵。
“而且,琼华楼刚关,何记拿了这方子,难保有心人不乱猜!”
赵凛:“世上相似的东西何其多,你换个名字就是。何记也有丫丫和小妹的一份,秘方你不拿着我也没用。”
“那多谢了。”苏玉娘接过,笑道:“以后你来店里喝酒免费。”
赵凛:“倒不用免我的,权道长免单就行。”他实在被逼得没办法了,不给权道长整个酒出来,下次去估计能给他轰出来。
两人如老友,默契的笑了。
苏玉娘又道:“如果要酿酒的话需要大量谷物,而且要新粮,在城里买只怕不划算。马家大量产粮,赵大哥能不能去和马公子商量一下,每次产出的粮都进一批最新的给我们?不急的,等这阵风头过了,秋季才开始酿酒。”想要酒香,粮食是越新越好的。
赵凛点头:“这个好说,等岁试过后我带丫丫他们去一趟。”
申时末,赵凛去学堂接闺女散学。小宝丫正和吴老秀才的孙女玩得开心,迟迟不肯出来。何春生和赵星河一左一右的,一个给她拎书包,一个给她拿水杯,站在课桌前看她编花绳。
赵凛喊了一声,她抬头立刻跑了出来:“阿爹。”
赵凛把她抱了起来,刮刮她的小鼻子问:“书包和水杯怎么让两个哥哥拿着?”
小宝丫噘嘴:“是他们自己要拿的。”她朝赵星河伸手,“星河哥哥,书包。”
赵星河:“我不累。”说着又把何春生手里的水杯也抢了过来:“水杯我也一起拿吧。”
何春生倒是无所谓,他爱拿就让他拿吧。
小宝丫要走,吴秀才的孙女吴幼薇连忙追出来问:“宝丫,你明日还玩花绳吗,你要的话我带别的颜色的给你。”
赵宝丫点头:“要玩,不用姐姐带,我阿爹会给我买的。”
吴幼薇点头:“那好吧,你明日记得带哦。”
两个小姑娘道了别,赵凛问:“什么花绳在哪里买?”
小宝丫:“在布庄买的,各
种各样彩色的棉绳,可以编好多东西,可漂亮了。春生哥哥、星河哥哥,你们觉得好看吗?”
何春生和赵星河对女孩子玩的花绳一点也不感兴趣,但不妨碍他们点头。
三人先去了何记吃饭,又去了对面的布庄买花绳。回去后,赵凛把小宝丫喊到书房,掏出新挣的一千五百两给她。赵宝丫捏着银票双眼放光,哒哒的跑到房间里把自己的存钱罐拿过来:“阿爹,上个月玉姨姨也分了我一百两呢,我现在又有好多银子了。玉姨姨还说,等我再大一点就去帮她盘账,以后何记酒楼的账都给我管。”
赵凛瞧她眉飞色舞,心情也跟着好起来。他夸道:“我们丫丫好厉害,都能挣银子了。”
“有银子就是要花的,下次你瞧见胡宝珠或是吴幼薇有什么好看的头花、手镯、项圈都可以买。就像今日买花绳一样,她们有的你也可以有,知道吗?”他也是小孩子过来的,小时候看见同村的孩子有新鞋子穿他会羡慕、有新衣服穿他也会渴望、有肉吃他也馋。尤其是看见赵老一有一只小木马,他羡慕了好久好久,有次赵老一忘记把木马收回去,他摸黑在雪夜里玩了一夜的木马,最后把那只木马给弄坏了。
赵老太骂他眼皮子浅,没见过好东西,将来指不定去偷去抢。
有了丫丫后,他就希望别人有的东西,丫丫都能有。不用去羡慕别人、不用自卑、他会一步一步的往上爬,就算现在没有的东西,将来他也一定能给闺女挣回来。
赵宝丫点头:“嗯,知道了。”
她眨了眨眼,小声道:“之前我去宝珠姐姐家里,她有一对手镯,银的,戴在手上一晃动就叮叮当当的响。我觉得好漂亮啊,明日我就拿银子去买。”她当时看了好久好久,确实很想要。
有了银子就有了底气,更何况她现在也是小老板了,能挣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