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岔路口和另一队禁卫军相遇了,领头的姜子安朝何春生的背影努了努嘴:“这就是你说的那个哥们?”
霍星河点头,姜子安挑眉,调侃道:“不错啊,不管是容貌气度都一等一的好,比那个什么自封的京都第一公子苏子玉俊俏多了。”
霍星河抿唇:“那你可别拿他们两个比,苏子玉那个自大狂不配!”
姜子安笑了起来:“你倒是护短,听说你和他还有赵家的姑娘是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那你要当心了。”
霍星河蹙眉:“当心什么?”
姜子安无奈的摇头:“你这人平时挺精明的,打架的时候诡计多端,怎么某些方面就是不开窍,你自己好好想想吧!”他错身而过,带着自己的一队人马继续前进。
霍星河站在大雾里莫名其妙。
小皇帝这个点还在赖床,冯大总管见赵凛过来,赶紧跑到龙榻边上去哄他:“哎呦喂,杂家的小祖宗诶,快起来吧,赵首辅过来了。”
原本还不肯起的小皇帝眼睛立刻瞪圆了,赶紧爬了起来,踩下榻时险些跌倒。何春生上前,眼疾手快的扶了一把。
小皇帝眨了两下眼,盯着他脸瞧,疑惑问:“你就是太傅说的何伴读?”
何春
生颔首,扶着他站稳后道:“皇上身体才好一些,昨晚上偷吃辣了吧,而且还熬夜到了子时之后才睡?”
小皇帝惊讶的瞪大眼,脱口而出:“你如何知晓?”随后立刻又闭嘴,偷偷摸摸的看向赵凛。
赵凛拧眉,小皇帝抿唇认错:“太傅,朕错了,朕昨晚上就偷偷看了一会儿书。”
赵凛肃声问:“看的什么书?”
小皇帝迟迟疑疑的不敢说,在赵凛的逼视下终于期期艾艾的开口:“训养动物的书。”
“你是帝王,该看策论、国学!”赵凛面容冷肃朝他伸手,示意他把书交出来。
小皇帝缩了缩身子,咬着唇,双眼润出水泽。何春生适时的出来打圆场:“赵首辅,要不这样吧,皇上学完每日该学的,就许他看半个时辰的杂书。我负责看着,决不让他多看。”
小皇帝疯狂点头,然后可怜兮兮的看着他。两人对峙几秒,赵凛收手:“那好吧,何伴读,希望你好好监督皇上,不然下次连你一起责罚。本官还有事,先下去了。”说着朝小皇帝一礼,走出了寝殿。
他一走,小皇帝长舒一口气,小声道:“太傅好的时候好,吓人的时候是真吓人。何伴读,今日幸好有你在,你真机灵也长得好看,朕喜欢你。”
何春生轻笑:“那皇上穿好衣衫,我们一起去读书吧。”
他知道,方才赵叔叔那举动不过是在给他一个在小皇帝面前卖好的机会。
小皇帝对他的第一印象奇好,加之他又会医术,还总是给小皇帝说一些他这么多年在各地的见闻。小皇帝对他越来越依赖,走到哪都喜欢带着他。
如此过了十日,礼部苏尚书携礼部左侍郎前来面圣。
小皇帝原本不想接见的,他害怕单独面见这些人。但何伴读在这,他又有了些勇气,于是让冯大总管把人放进来。
苏氏父子一进门就跪下,高举奏折,说是要参赵凛一本。小皇帝一听要参太傅,顿时又后悔放他们进来了。
“你们没事参赵太傅做什么?”
苏尚书气愤道:“边军大败南蛮大军,不日就要班师回朝,五部建议举办隆重的庆功宴,以示皇家天恩。赵首辅却斥责我们铺张浪费,坚持一切从简,庆功宴也不必举行。大军得胜归来,按老祖宗的规矩本就该大办,如今内阁都成了他的一言堂,他说如何就如何。”
苏侍郎也跟着道:“庆功宴本是我们礼部的事,赵首辅不该妄自插手。他不肯办大抵还是在嫉恨护国将军当年没支援他荆州之事,挟私报复。一国首辅,委实不因该!”
站在一旁的何春生诧异:当初那个什么威猛将军这么快就升任护国将军了?还大败南蛮,这次班师回朝应该又会进行封赏。
苏尚书父子一唱一和,要求只有一个,希望皇帝斥责赵首辅,还权给礼部,按照规矩大办庆功宴。
苏尚书说得太过激动,呼吸有些不畅起来。何春生连忙道:“苏尚书,上次草民给您看过诊就告知您,心脏可能有些问题,您不
宜太过激动,否则容易并发,不若先回去。等明日早朝让议?”
他一开口,苏尚书立刻觉得胸口疼了。强忍着没去捂胸口,训斥道:“你一个小伴读,哪有你插话的份!”
小皇帝不乐意了,鼓着脸大声道:“何伴读说得对,苏尚书还是回去吧,朕乏了,不想再讨论这个问题。”
“皇上!”苏尚书还要说,小皇帝直接操起桌上的砚台砸了下去。
砰咚一声响,苏氏父子终于不说话了。两人齐齐拜跪,起身告辞,临走前,苏侍郎冷峻的目光再次落在了何春生身上。
等出了清心殿,他眸色转了几转,狐疑道:“父亲,孩儿总觉得那何伴读有些眼熟,好似在哪里见过。”
苏尚书冷哼:“赵凛的人自然一样面部可憎,皇帝伴读随意选个乡下小子来,也亏他赵凛想得出来,吾家子玉比这小儿强百倍!”他刚说完,胸口好似又被针扎了一下。
苏侍郎连忙伸手过来扶他,关切的问:“父亲,怎么了?”
苏尚书摇头:“无碍,不过是被赵凛那厮气到了。”
父子两个相携着出宫,刚走出宫门口准备上轿,迎面就给一张宣传单拍了正脸。苏尚书脸黑的把宣传单从脸上拿下来,就听那散发单子的小儿大声道:“何记酒楼三日后开业了,走过路过的不要错过,开业当天半价优惠,还有送小菜茶水哦!”
“何记?”苏尚书拿着那单子快速扫了一眼,骂道:“有病就去治,在宫门口发单子,不想活了?”然而他一转身,连宫门口的侍卫都人手一张单子。
苏尚书气得手抖,苏侍郎不住的给他顺气,清俊的眉眼满是疑惑:“父亲,这何记位置不就是原来的聚贤斋改建的吗?聚贤斋牵扯进静亲王一事,谁这么大胆子敢接这个烂摊子?”
苏尚书摇头:“不知,老夫先前去问陆坤,陆坤那厮口风紧得很。原来的掌柜早跑了,派人去打探也没打探出个结果,只说东家是个姑娘。”
苏侍郎更好奇了,把单子仔细收好,道:“那日我带春娘和锦绣她们去瞧瞧吧。”
苏尚书不太关心这些,兀自上了轿走了。
等他们走后不久,何春生匆匆出了宫,径自往何府去。何府门口已经停了十几辆货车,押送的镖师正在帮忙卸货。周掌柜指挥着下人把货物往里面搬,瞧见他过来,连忙上前:“公子,你可算回来了。”
何春生问:“我娘呢?”
周掌柜忙道:“同赵姑娘在正厅说话呢。”
何春生匆匆往正院走,一步跨进正厅里是就听见赵小姑在打趣:“宝丫,差不多得了,你玉姨都要叫你勒死了。”
赵宝丫抱住苏玉娘的腰撒娇道:“许久没见玉姨,我可想死她了。我不重的,一点都不勒。”
苏玉娘顺着她的发,笑道:“我也很想宝丫,如今都是大姑娘了。别听你小姑的,想抱就抱吧。”
赵宝丫朝着她小姑吐舌头,余光瞟见走进来的何春生时,突然有些不好意思起来,悻悻然
的松手。
何春生跟着笑:“你松手做什么,继续抱着吧。”
苏玉娘和赵小姑笑作一团。
赵宝丫羞红了脸,转移话题道:“玉姨来得正是时候,何记小姑已经打点好了,三日后就能开业。”
何春生从衣袖里拿出一张传单,问:“这是宝丫妹妹想出来的吧,这主意倒真是不错,广而告之,开业那日应该会挺热闹。”
赵宝丫得了夸赞,眉眼弯弯如新月。
三日后,何记开业。爆竹声响彻整条南街,连不远处的碧湖湖面都跟着荡漾出波纹。红绸盖着的何记招牌下,是两只舞狮在戏耍采青。热热闹闹的一顿吹吹打打后,苏玉娘和赵小姑揭开了招牌上的红绸。
围观的百姓拍手叫好,有路过的贵女瞧见赵小姑一时间也没认出来,反倒是有老一辈的妇人觉得苏玉娘有些眼熟。
因为传单的原因,大家都知道今日何记半折还送小菜,本着有便宜不占是王八蛋的心理,众人一窝蜂的涌进酒楼。
赵春喜拖家带口的,倒是备了一份大礼过来,赵小姑不想过去接待,就让苏玉娘去了。等她将人引到二楼雅间,门口陈慧茹又来了。
赵宝丫瞧见她来,从后院跑了出来,欣喜道:“慧姨人来就好,怎么还带了礼?”
陈慧茹笑道:“你不是说这酒楼也有你的份,我能不送礼吗?”她扫了一圈,只瞧见赵小姑,疑惑问:“春生他娘不是来了吗,怎么没瞧见人?”
赵宝丫道:“在二楼,方才带春喜叔叔上去了,我也带您和蜜儿上去吧。”
陈慧茹颔首,拉着好奇的蜜儿,跟着她身后往二楼雅间去。
整个何家热闹非凡,赵宝丫带着人径自往预留的天字一号雅间去,刚走到雅间门口,隔壁天字二号雅间的门先开了。
苏玉娘从里面退了出来,背对着他们。赵宝丫高兴道:“巧了,慧姨,这就是春生哥哥的娘,玉姨。”
陈慧茹目观落在苏玉娘身上,当看背影秀挺如竹,飘逸轻盈,应当是个样貌不俗的女子。她笑着打招呼:“你就是春生他娘吧?”
背对着她的苏玉娘转身,刚好回应,两两相望,两人齐齐愣在了那。
“慧姨?玉姨?”赵宝丫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总觉得有些不太对劲。
瞧着这两人的神情,像是认识?
她这样想也就问出了口:“慧姨认识玉姨?”
陈慧茹短暂的呆愣过后,面上绽放出久违的轻松笑容:“认识,我们自小就认识,还是很要好的手帕交。”
苏玉娘也笑了出来:“这么多年了,阿茹你还是一点都没有变!”两人闺中嬉戏的画面仿如昨日。
赵宝丫抓心饶肝的好奇:“自小就认识?玉姨你也是京都人?是京都哪家的?”她努力转动脑筋,把京都所有苏姓的人家都想了一遍。
能和陈家贵女成手帕交的,好像只有礼部的苏家了。
她之前好像听说过什么’京都双姝’,苏家以前有位嫡女来着,不会就是玉姨吧?
苏家人喜玉,益州又盛产玉……
赵宝丫觉得自己真相了!
可是,谦逊温柔的玉姨怎么会和傲慢无礼的苏家人有什么关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