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边有弟子羞涩一笑:“这不是,全咸阳的兔子都涨价了,买不起嘛……”
嬴政默了片刻又问:“那老鼠呢?”
弟子摇头:“刚出生的小白鼠太少了,可遇不可求。”
至于大灰老鼠,还真有人用它做实验,只是做实验的人自然都在自己的药庐,不会在这里回答嬴政问题。
嬴政了然,看来,用动物做实验,这动物其实也需要培养。
在咸阳学宫亲自看看,才更能知道缺什么,需要发展什么。
嬴政带着蒙毅等护卫,四处转了转,转到中午,出去外面用了午膳,开始去民间转。
民间正在热火朝天挖水渠,做卫生,上山砍柴,为冬日烧水取暖做准备。
还有人在把挖水渠的泥土往家里运,准备回家砌多孔灶台——这也是民间的智慧,单孔灶台只能用来放陶罐陶锅煮饭,但是为了烧水,把灶台延伸变大,多加一个孔,就可以用同一把柴火烧双孔的陶罐。
咸阳原本就很卫生,目前主要是各自家庭在自家门口挖水渠,排多余的污水。
经过天幕提醒后,各家各户都很注重清洁
卫生,不再留着脏水舍不得倒了。
有妇人挑着水,到人多的地方暂停下来休息,与邻居交谈道:“别说,喝热水的确比生水舒服。”
邻居笑呵呵道:“是啊,早上做饭时用余热烧水,一天烧一大锅,全家人喝,孩子拉肚子情况都少多了。”
都是熟悉的人,各个七嘴八舌分享着:“天天洗手之后看着也清爽了。”
“我那女儿脸洗干净看起来都好看了许多,再也不用担心丑的嫁不出去了哈哈!”
“现在女孩子哪需要担心嫁不出去哟,没看到作坊现在大量招人。”
“那纺织作坊只要女孩子,又收了好多。”
“听说那边有人专门挑清水去烧开,做工的人可以随意取水喝。”
“那敢情好……”
嬴政听着这些大臣们不会当着皇帝的面说得话,神情放松。
他还看到有看起来力气大的,拿着一根扁担,帮这家挑水后再帮那家挑水,然后收一下铜钱或者粮食布帛。
蒙毅也看向了那挑水工:“现在用水量增多了,民间还有了专门挑水卖水的人。”
嬴政点点头,没说话,看看天色已晚,朝着宫中的方向走回去。
走到一段巷子门口,蒙毅吸吸鼻子,馋的流口水:
“好香,是酒坊在酿酒吗?”
嬴政瞥了一眼巷子的位置,就想起大臣汇报的事情:“做酒精。”
蒙毅不奇怪嬴政怎么知道,只是惊讶:“这么快就做出来了?”
嬴政摇头。
虽然没过多解释,蒙毅已经理解了。大秦的酒水都还不多,哪里能这么快就做出酒精。
“也是。隔得太远了。”
君臣几人慢悠悠往宫中走。
走到路边,看到一对老夫妇坐在院子门口,正在一人教一人学,对着从天幕抄下来的医学知识埋头学习。
“我们就算学会这些字,也不见得立刻就能学会医术。”
两人都不年轻了,老爷子两鬓斑白,学了一会觉得累得慌,没耐心地说道。
他的老夫人慈祥一笑:“只要我们都记下来,我们用不到这些医术,后世子孙能用到,肯定比我们长命。”
老爷子想起自己儿孙,自从跟着天幕写了一些知识,看起来健康活泼多了,顿时慈祥地笑了起来:“是的咧,我们的子孙会越来越好!”
嬴政也微微笑了起来。
是的,大秦也一样会越来越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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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废除巫蛊之说,民间兴医学,鼓励医者著书立作。”
汉朝,刘彻在天幕消失后,第一时间做出反应,对外颁布了一系列的政策,对内,迁居长门宫的陈皇后主动传话说要见他。
这一次,刘彻想了想,不再拒绝,主动去了长门宫。
陈皇后在长门宫见到刘彻,意外又不那么意外,她恭敬跪拜:“臣妾想去学医。”
刘彻冷冷看着她,没
有说话,等待她的下文。
陈皇后直起上身,看着刘彻,不再对他抱有期待后,也不再有私人感情上的怨恨,反而能更为平心静气与刘彻做交易。
陈皇后看着刘彻的眼睛,缓缓说出了自己对日后的规划:
“陛下不再需要一位窦氏的皇后,但是臣妾也不想在冷宫被关到老死。我识字,学文,若论学医比需要从识字开始的宫人更快。”
刘彻同样平静,但还是故意说道:“大汉没有女医。”
“以前没有,不代表以后不可以有。”陈皇后故意说道,“陛下不担心自己,不担心自己未来的皇后和公主吗?”
说到这里,她到底还是心中一痛,却不是因为嫉妒或者吃醋,只是遗憾自己终究没有孩子。
日后,以她皇帝废后的身份,又有谁敢再娶呢?
她对皇帝没感情,但还是对孩子有渴望的。
陈皇后看到刘彻无动于衷的模样,突然想到这人的冷心冷血,连那么渴望的儿子们都没一个有好下场,又怎么会关心皇后和公主?
于是,她换了个说法:“或者,唐朝都有,汉朝没有?”
刘彻终于有所动容:“哼。”
可以不担心,但是不甘心被后世比下去。
“准了。”
这一晚,两人谈了许久,交易自然不仅仅如此。
第二日,陈氏被封为女医官,由她来主持女医的召集、学习和编纂书籍等。
居住地自然没能回到原本皇后才能居住的椒房殿,女医官也还是居住在长门宫——这个曾经是馆陶长公主献给刘彻的长门园,被刘彻改名为“长门宫”,作为出行祭祀时居住的行宫,现在又成了她的居所。
但是陈皇后也不再幽怨,心态已经完全不一样了。
她把长门宫重新改名为“长门园”,从民间请了医者,正式拜师学医,还一拜就是好几位。
馆陶长公主心疼女儿,在这方面给了充足的资金支持。
忙碌的学习中,昔日的陈皇后,如今的陈医生——学医的学生,还不是后世的“医生”,开始觉得无爱一身轻,不用担心在帝王面前失宠,不用紧张为何还没有为陛下诞下子嗣,也不用再去管谁谁谁又被宠幸了,每日与医书和草药为伴,也挺好。
她甚至还有一个理想,等日后学成,要去外面开办天幕上出现过的妇幼保健医院,可以为更多的妇人和孩子保护健康。
陈医生忙碌的时候,馆陶长公主也很忙碌。
她这一系的势力被天幕提醒了日后的命运,开始慌了。
“要不咱们先反?”
“呵呵,你是自己找死吗?”
“天幕上说的两位军神已经到了他手里,还有千古一帝的美誉,在民间声望正高,这时候反,除非你让天幕改口,骂刘彻是暴君改反。”
“我若是能改变天幕,找你商谈此事作甚!”
馆陶长公主刘嫖翻了个白眼。
这不是
废话吗。
反什么反,自己都知道理由不足能力也不足,名望更是比不上,除了自己找死还能说什么?
“好好干活吧,如今陛下缺人,咱们还有机会。”
刘嫖不仅是这样说,也是这样做。
她带头自掏腰包印刷医书,到民间开书铺售卖。
原本是为了完成皇帝的任务保住小命,意外发现销路很好,还赚钱了!
刘嫖数着一天的销售额,美滋滋,但是再一想到悬在脑袋上的帝王杀意,又肉疼的把铜钱往前一推:“最近长安城庶民们都在忙,这些钱给他们添点粥或者药汤吧。”
因为天幕说过大汉的寄生虫严重,汉朝的居民们忙着处理寄生虫,各地都很忙碌,长安自然也不意外。
“捐给陛下,由陛下来安排吧。”来探望母亲的陈医生更为谨慎地说道,怕刘彻认为她们母女二人是为了收买人心。
在这个敏感关头,还是谨慎点好。
果不其然,陈医生作为曾经的枕边人,对刘彻的性格很了解。
钱捐给刘彻之后再给民间施粥施药,比直接施粥施药更得圣心。
“不错。”刘彻对二人的表现很满意,似笑非笑看着如今素面朝天的陈医生,“不愧是朕的前任皇后,对朕很了解。”
陈医生扯了扯嘴角:呵呵。
这是什么荣幸吗?不,这是她的不幸。
曾经的陈皇后对刘彻满眼痴迷,如今态度冷淡,一身素净看起来高冷如空谷幽兰,遗世而独立,让刘彻看得一愣,反而有了点兴趣。
“不如留下来一起用晚膳?”
陈医生立刻明白了这位前夫在想什么,心里暗骂一声“狗男人”!
“不必了,我还要回去上课。”不等刘彻拒绝,陈医生拉着有些意动的母亲拔腿就撤,留下失笑的刘彻。
看来,皇后对自己真是嫌弃!
刘嫖出宫之后被冷风一吹就冷静下来了:“你做得对,刚刚母亲昏了头,还以为他会重新宠幸你,但是想想,重新宠幸又有什么用?”
后面的话语在宫门口也不好多说,但是陈医生自然也懂。
母女二人上了马车,得得得地一起回长门园。
掀开马车的窗帘,陈医生往外看去。
虽然夜幕深沉,但是天地一片宽广,有明亮的星星在照亮前方的路。
虽然看起来没有白日那般明亮,但是也没有白日烈阳的灼烧。
她相信,自己在这看似黑暗的天地里也能找到属于自己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