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师,有分析结果了吗?”千年不朽不腐不掉色的布料实在是少见:“难道是苎麻?”
“我原本也以为是苎麻。”许老头摇了摇头:“但分析出来是一种丝,成分和蚕丝几乎一模一样,但无论是强度还是韧性上都比蚕丝强几千倍,抽了一根丝出来发现根本点不燃,一直到了一千六百度才有轻微的融化迹象。”
“卧槽?这是什么逆天的玩意儿?比铁的熔点还高?!”
许老头摆了摆手:“行了,你们听了就行,别透露出去,不然小心吃牢饭。”
学考古的心里头都有点数,尤其是他们学校考古系,能进来的都已经是严查过祖上三代的了,但凡有一点不清白都进不来,还有学长开过玩笑以后出来不去工地也能直接去考公务员,政审绝对没问题。
此时画面又转了一下,进了主卧旁边的书房,今天重点就是这里了。
书房哎,真要摸出本写了什么要事的手札来就能颠覆史记了!
果然,镜头很快就对准了书桌上摆的一本薄薄的手札,似乎只有十来页的模样,一双带着手套的手小心翼翼入了镜头,用镊子轻之又轻的翻开了手札第一页,结果几个大字就这么突如其来的映入了大家的眼帘:【非礼勿视,违者穷神附体。】
“哈哈哈哈我感觉被小秋相嘲讽了。”
“直播的大佬手也僵住了!”
“笑死。”
“这种情况该怎么办?再往下翻万一真的一辈子穷得没钱吃饭怎么办?”
镜头转了一下,就看见一身防护服的老教授往后退了两步,恭恭敬敬地将一张名片放在了书案上,然后三鞠躬,嘴里念念有词,但也听不见他在说什么。
镜头对上了名片,上书‘国家文物局·文物抢救科·主任·夏常安’。
在课堂上的都是考古系的人,瞬间笑得前俯后仰,老教授的意思是夏主任让他来抢救文物的,要穷让他穷,和自己无关——有什么事就找领导。
鞠完了躬,老教授就继续了,这次没有用镊子,而是亲手将手札翻到了
第二页,第二页上书‘我就知道会打开,看就看了,不得外传。’。
众人又是一阵笑,他们不光看了,还直播看,虽然是内部直播,但至少此刻应该有几千人在看直播,各个重点院校的考古系学生,老师,外加国家相关组织应该都在看。
在翻一页,里头的字就规整了起来,但又不像是小秋相年轻时候的标准的馆阁体,也不像是他晚年直接扔了馆阁体想怎么写就怎么写,能看懂就行的写法,字体飘逸而优雅,见字如晤,众人不由想起了那张佳宴图上小秋相的风姿。
【大家都说我五叔是个肚子里能撑船的人,以后必能登阁入相,我也觉得是,但我一直怀疑他肚子里的用来撑船的水都是心眼子组成的。】
【我现在还记得我小时候他就为了骗我两窝锦鲤,带着我出门逛青楼——红袖招的冰糖肘子燕京一绝,我和澜和叔一人吃了一整个。吃完了肘子一回家,我爹问我去哪了,我说澜和叔带着我出门吃肘子了,我爹表面上没说什么,回头告状给了大伯父说澜和叔带着年仅四岁的侄子逛青楼,澜和叔被大伯父好一顿训,回来又跟我说因为带我去吃肘子而被大伯父训了,委屈难言,我那时候年纪小,看不破澜和叔的真面目,我那两窝养得特别漂亮的丹顶就归了澜和叔,不愧是年纪轻轻就坐上户部侍郎的人,可真狡诈啊!】
【五岁半的时候,他又看中了我养的别光锦,与我说齐王殿下素来爱打马游街,想我那么大了都没有好好游玩过一次燕京,便说要带我也打马游街……他当我傻,燕京城里禁止骑马,齐王殿下打马游街没人敢抓他是因为他是皇帝的儿子,我爹又不是皇帝,我才不会上他的当!】
【六岁的时候我三叔回来了,他要带我去游学,三叔久未归家,我缠着他带我出去玩,三叔允了,我实在是很想念红袖招的冰糖肘子,于是就拉着三叔去了……三叔回来后又把澜和叔训了一顿,我有些后悔,最后那两窝别光锦还是归了澜和叔,后来想想都是他的阴谋啊!】
【二十四岁终于回了燕京,澜和叔变得更老奸巨猾了,我和阿浓一回燕京他就特意来找我们,光明正大得跟二哥没被刺杀过一样,结果闹了半天是让我和阿浓帮着仗势欺人一回,不得不说,好有意思。兵部尚书看见丹书铁券的时候人脸都青了。】
【我好像得了一种病,对什么都觉得没兴趣,澜和叔忙完了公务还要来看我,陪我打牌,让我心情好一些。有时候我都觉得澜和叔就是我爹(我爹应该看不到吧?),我爹都没做到这个份上,我有时觉得我就这么死了就好了,不必澜和叔下了朝还要来头疼我的事。】
【大伯母来看我,发现我衣服穿的单薄,把澜和叔训了一顿,第一次看见澜和叔被训得头都不敢抬的样子,好有意思。】
【澜和叔对我说他想建造一个人人都能吃饱饭穿上衣的国家,使老有所养,少有所依,如此宏愿,我一时竟不知道是笑他好还是敬他好。】
【六元及第,澜和叔本来答应替我摆个三天三夜流水席,可惜被天花给搅合了。果然澜和叔在朝堂上举步维艰,我不过是考个状元,有些人便怕得连天花都弄了出来。】
【研发出了牛痘,我从未见过澜和叔如此愉悦过,他已经许久不喝酒,那日他一人喝了二两,他将全部身家都给了我,让我好好管着研院。】
【澜和叔让我组建船队,远洋而游,带回作物二三十,解民之饥困。】
……
【金乌西成,冰轮东升,复起复落,旦暮之间,故人已去,吾常忆往昔,徒余瘦笔一枝,枯墨一台,再无可叙。常问神君何在,太一安有,天东有若木,下置衔烛龙,吾将斩龙足,嚼龙肉,使之朝不得回,夜不得伏,自然老者不死,少者不哭
。怜,吾不识青天高,黄地厚,唯见月寒日暖,来煎人寿。侄,秋意泊,祭上。】
众人都沉默了下去,谁也没料到前面写得那么好玩,后面居然是一篇悼文,这说是小秋相的手札,还不如说是小秋相亲自为秋澜和写的传记,从侧面将大秋相的事迹一一录下,有了它,早已泯灭在时光中的人、事、物陡然又鲜活了起来。
许老头摘了眼镜,擦了擦眼角的泪水,指点着说:“所以说要学而时习之!小秋相就是个活生生的例子,当年六元及第,文采斐然,后头他专心科研,忘了文化,搞得最后给大秋相写悼文都只能用别人的词!”
众人:“……”
“老师,你这么说小心晚上小秋相托梦来打你!我觉得他铁定干得出来这种事!”
“小秋相尸身在哪都没找到的!按照他老人家的神迹,说不定人还没死呢!知道您这么编排他,老师你可得小心了!”
有人托着腮说:“不至于,现在小秋相在我眼里就是有点厉害的普通人了。”
所谓的遥不可及和高不可攀是世人对小秋相的幻想,手札上的小秋相才是真实的——他是个普通人,喜欢吃肘子,鸭舌,不喜欢上朝,喜欢赖床,打牌……哦对还自恋,怎么看都是一个普通年轻人罢了。
甚至用他的手札去代入历史名人,感觉他们的光环也碎的差不多了,毕竟最神的这个都一副摆烂人的模样,其他人说不定也和小秋相一样呢?
手札被好好地保存了起来,镜头又转向了书架旁的画篓,考古的老教授用仪器测量了一下,抽出其中一副画卷与旁人一首一尾慢慢展了开来,众人都屏息凝神的看着——只要不是画得太离谱的东西,国宝喜加一是肯定的了。
画卷缓缓展开,展露出的东西让所有人都有些愣怔……这是一副油画。
众人却没有心思去关注作者是谁,死死地被画里的内容所吸引,那是两个男子,一人执杯,一人下棋,意态闲舒,似乎是不经意间被人画了下来,两人眉目有所相像,皆是俊美绝尘,尤其是年轻的那一个,让人难以置信这居然是一个真实存在的人。
拿着画卷的人似乎也一时为其震慑,许久之后,镜头才缓缓放大了右下角。
【南洋画家戴维·柯泊尔所画。】
【左秋意泊,右秋澜和。】
“操!我要长这样我也自恋啊!”
“怪不得出个门香囊手帕能收一车!姐姐可以妹妹也可以啊!”
正当此时,镜头中忽然出现了一个人影,一闪而逝,虽然只有短短的不到一秒种,但所有人都清晰地看见了确实有一个人影突然出现又消失了。
“???闹鬼了?!”
“不是,什么鬼大胆到了连岁星的陵墓都敢闹?!”
画面出现了卡顿,随即一帧一帧的往回倒放,在围观直播的所有人都屏息凝神,静静地看着那一幕,直到人影出现的时候,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虽然看不清人脸,但很明显穿的是卫衣长裤。
应该是现场的人不经意间被折射或者投影进去了吧?
总不至于鬼都开始穿潮牌了吧?
陵墓中的教授犹豫了一瞬,道:“前面有一个穿衣镜,是我们的工作人员投影进去了,大家不必慌张。”
紧接着镜头就在那穿衣镜上扫了一下,让大家确认那边有一扇镜子。
确定了这个猜想后围观直播的人彻底放下心来,又兴致勃勃讨论了起来,却听直播里的教授道:“我现在出现了一点缺氧的症状,可能需要休息后才能继续直播,为了防止文物出现意外,所以今日直播暂且先暂停了。”
直播关上了。
直播外的人放了心,可在小秋相陵墓的人面色都是无比凝重。
那边有没有镜子……他们会不知道吗?
那一扇镜子陡然就出现在了他们面前,仿佛就是让他们好寻一个借口开脱罢了。
这年头鬼还挺贴心的,知道什么叫做走近科学。
而隐身在暗处的秋意泊松了一口气,他也没想到他感觉到陵墓禁制被触动,回来一看发现正在直播……娘的,谁能想到自己的墓还有被直播的一天?!尤其是他这个主人还得避嫌!
……算了,不避嫌还能怎么着?出来吓死他们吗?还是跟他们解释解释他为什么还没死这件事?
得了,还是避开吧。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模式。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