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老是躲在上头——每次你来,我知道是你,却又不能不看,烦死我了。”
李郎中:“……”他怎么知道?
秋意泊挑眉道:“你忘了我拿手的是什么了?”
秋长生此人虽然善于炼器,可他本身并不弱,甚至很强,尤其是对天道法则方面堪称是神乎其技。
秋意泊也不在意,拉着李云的手道:“来,和李先生告辞。”
李云用一种仰慕的眼光看着李郎中,随即躬身道:“今日多谢李先生,云儿告辞。”
秋意泊摆了摆手,悠哉悠哉地带李云回去了。
李云坐在霞影上还是有点怕,怕掉下去。他还是忍不住抱着秋意泊一条胳膊,又怕又蠢蠢欲动地往下看:“师傅,我们不会掉下去吗?”
秋意泊:“会啊,你往下跳就会掉下去。”
“这真的是云吗?为什么别的云摸不到?”李云抱得越发紧了。
秋意泊笑眯眯地解释道:“这虽然看着是云,实则是我炼制的法宝,自然与其他云不同。”
“原来如此,师傅你好厉害!”李云赞叹了一句,兴奋地四下看着,他不敢往旁边走,却不妨碍他一边抱着秋意泊的手臂,一边用脚踩霞影玩儿。秋意泊笑道:“小心霞影把你扔下去。”
李云当即就不敢再踩了,他尴尬地问道:“师傅?”
秋意泊揽着他,一手虚虚一点,云朵上便生长出了一枝修长的花枝,刹那间开出一朵泛着七彩霞光的牡丹来,他摘了牡丹,放入了李云手中:“霞影是我炼制的法宝,其中已经生出了灵智……简单来说,它与你一般,知道痛楚,知道饥饱,你与它说话,它也能听得明白。”
李云捧着那朵硕大的牡丹,喜欢地不知道说什么好:“师傅,它不能说话吗?”
“与你不行。”秋意泊笑道:“与我却是可以的。”
秋意泊心念一动,身遭便有一只偌大白鹤展翅而飞,鹤唳云霄,相伴霞影左右,李云看着那白鹤久久不能言语,秋意泊指点道:“此乃我的佩剑所化,名为疏狂。”
疏狂剑侧脸看了一眼秋意泊和李云,把头扬的更高了,脖子上两片如星云的纱在空中炫舞成惊艳的光弧,李云赞叹道:“原来它们都是师傅的法宝所化呀……”
李云又问道:“那咪咪也是吗?它的原形是什么?”
秋意泊:“不是。”
“……啊?”
“它就是只普通的老虎。”
“……???”
……
又过了一日,秋意泊替李云测试灵根,果然测出了天灵根,秋意泊眨了眨眼,赞扬了一句:“不错。”
李云不知道灵根好坏,见秋意泊并无喜色,小心翼翼地问道:“师傅,这是什么?”
“这是你是否可以成为修士的条件。”秋意泊叫他过来,指着法宝显示出来的字迹慢慢地说与他听:“灵根分为天地玄黄凡物品,你是天灵根,已经算是千万里挑一的资质了。”
“我是天灵根?”李云惊喜地说:“那岂不是最好的资质?”
秋意泊这才露出一点笑意来,颔首道:“是。”
“还有……修士?”李云道:“是成为神仙吗?”
秋意泊笑着解释道:“也不能算是神仙,修行不过是入门,往上还有慢慢道途,至少也要到炼神还虚才能称呼勉强算是陆地神仙,须得入造化之境才算是真正的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
李云敏锐地察觉到了什么,瞬时脸色惨白:“那这个世界上真的有……有……”
秋意泊含笑颔首,李云吓得瑟瑟发抖,秋意泊随即便道:“所以可要与我修行?只要你踏入道门,寻常鬼怪也奈何不得你。”
李云想也没想
,点头如捣蒜。
秋意泊不由轻笑出声,有些事情就是这么妙不可言的。
李云是天灵根,有一说一放在修真界也是绝对的天才,毕竟天灵根十根手指头都能数的完,本身悟性又好,秋意泊一曲渡真诀便将他引入了道途。他这些年吃了不少苦,在秋意泊这里再如何也不过待了半个月,体内杂质很多,秋意泊守了他近十日才等到他清醒。
李云睁开眼睛的时候还有些迷茫,他不是很清楚自己是怎么了,眼睛好像看得更清楚了,耳朵也听得更清楚了,鼻子好像也更灵敏了,但……为什么这么臭?
秋意泊都没说什么,他自己先吐了,他这次真的怀疑自己是不是吃了毒菌子,恍恍惚惚之间掉入了粪坑,不然怎么能这么臭?!
秋意泊笑道:“自己回房梳洗去吧,一应东西都放在你的屋子里了,去吧。”
再不去他也受不了了。
虽然他可以封闭呼吸,但有一说一,看着李云身上一层层冒出黑褐色的如同淤泥一样的物质的体感也不怎么好,尤其是那玩意儿还是流质的、粘稠的,是会淌下来的,然后这倒霉孩子自己还吐了,因为十天没喝水吃饭,肚子里早就消化完了,吐出来是绿色的苦胆水。
……啧。
李云现在已经是练气一层的修士了,秋意泊很确定一个浴桶至少不能在五分钟内淹死他,他自己也很放心地上去洗漱了。
此时已经有了初冬的凉意,可秋意泊泡了回热水澡却觉得这些凉意对他而言聊胜于无,反正山上也没有妇人,就披了一件轻薄的浴衣出来了,在露台上吹了一阵风,才又觉得有些凉,随意披上了一件长衫,松松地搭在肩头。
又过了许久,才见到李云撘拢着脑袋从屋子里出来了,仰头喊他:“师傅——!”
秋意泊心念一动,一道灵气便轻柔地托着李云飞了起来,落到了露台上:“怎么了?”
李云垂头丧气地摇了摇头,秋意泊知道他关节所在,笑道:“不必多思,入门总有这么一遭。”
不光是入门,以后每提升一个境界都得来一趟,一直得到了进入化神境界后才算完——毕竟化神雷劫最主要的目的就是将肉身给劈成灰,用灵气重塑一个,从那之后身体就不存在杂质这一说了。
李云一听更是愁眉苦脸了——师傅的意思是,以后每晋升一个境界,就得掉一次粪坑?
秋意泊看出来他在想什么,坏心眼地说:“这些杂质本就在你体内。”
李云:“……”
哦,所以不是每提升一个境界就掉一次粪坑,而是每提升一次,就把身体里的粪给掏出来一次?
那他其实是个粪坑喽?
李云脸都绿了。
秋意泊都想笑出声来了,但这也太过分了,他到底还是有点为人师表的自知之明,虽然不多,还时隐时现,但这时候他知道他是不该笑的。他抬头看了一眼天空:“今日尚早,先教你一套剑法,明日起,早课换成日挥万剑,绕山跑两圈。”
李云人傻了,感觉自己听错了:“……师傅?”
秋意泊风轻云淡地说:“往日叫你课后再活动,是怕你活动后没精力上课,现下你也算是踏入道门,这些对你来说不算什么。”
就是一开始的时候认知还没扭转过来的时候会比较痛苦(痛不欲生)。因为人已经知道自己的极限是多少运动量,也习惯了这些,哪怕身体变强了,大脑也会在达到这个认知中的极限的时候开始报警,并且出现酸痛、呼吸困难之类的迹象,实则熬过去就行了,死不了人。
当年他们也是这么过来的。
李云弱小可怜无助地看着秋意泊,秋意泊想了想:“这样,我让咪咪追着你跑好了。”
“反正你也是修士了,
被咬两口死不了,就是断了手脚,李郎中在呢,及时替你接上去就好了。”秋意泊越想越觉得此法可行,还提醒了李云一句:“虽然你是修士了,但只有练气一级,想要对抗咪咪还是有点困难的。”
李云:“……!!!”
等李郎中来的时候就看见了这一幕,秋意泊衣衫不整敞胸露乳地倚门而立,笑看一只至少是练气五层的大虫追着李云跑,李云已经跑得上气接不了下气了,刚慢了一步就被那大虫重重地咬了一口屁股,他又加快速度。
李云已经是练气一层的修士了。
李郎中不禁皱眉:“你叫我来就是为了这个?”
当然是秋意泊叫他来的,不然他都被秋意泊叫破了,近期哪有脸过来偷窥?
秋意泊拢了拢长衫,扬眉道:“不错吧?”
“天灵根,很有天赋。”
李郎中皱眉道:“我知道,你又何必……”
你又何必教他修仙?
百年后,不论李云到不到寿数,他都会恢复成那个六岁的孩童,他做这些又有什么意义?还不如叫李云平平安安地做个凡人,待五六十年后寿终正寝。
他们都是修士,自然明白那种寿元未尽却陡然死亡时的不甘与愤恨,哪怕只有一瞬,亦是叫人悔不当初。
秋意泊笑道:“我乐意。”
“我一身道统,总要找个传人……是找许多个传人,此前没有认真带过弟子,也怕毁人一生,多少有些畏首畏尾,如今云儿在,我也放心大胆的试一试。”
李郎中道:“李云与他们不同。”
“有什么不同?”秋意泊笑道:“他除却不是个活的以外,还有什么不同吗?不说这个了,你总是在想一些奇怪的事情,虽然只有百年,以他灵根破金丹乃至元婴也不难,我已经替他择了些材料,你与云儿相熟,你且替我看一看。”
秋意泊挥了挥手,便有数十种奇珍异宝横空而出,无一不是珍贵至极,李郎中面无表情地说:“你拿这些赠予一个死人,当真是奢侈。”
“死人又如何?”秋意泊笑道:“这一关你不过去了是吧?今日李云为我徒,我替他打造本命剑理所当然,待百年后,我自会将这柄剑葬于此处,亦或者送入剑冢,这柄剑旁边永远都会写着,此剑乃我长生真君首徒李云所佩之剑。”
前面那几个撑死了算个记名弟子,这一个才算是亲传,说是首徒真没错。
哪怕他早已死了不知道多久,哪怕只是一个存活在秘境中虚幻之人,但今日他在,他教过,他记得,他便是个真人,是个活生生的人。
他都想好了,就送入剑冢好了,留在这里可惜了。
留在剑冢,他也能时不时去看一看。
李郎中看了他许久,才吐出了几个字:“你就是个疯子。”
秋意泊无所谓地摆了摆手:“谁才是疯子?也罢,我才出渡劫没几日,这劲头还没过去,也能说得通……你当我是疯的,那就是疯的吧。”
“千金难买我乐意。”秋意泊搭上了李郎中的肩膀,抬眼而笑:“赤脚郎中,你那后悔药捣出来了没有?”
“滚。”李郎中拂下了秋意泊的手,难得骂了个脏字。
秋意泊笑道:“我当你是朋友,才问你这一句。”
李郎中过了许久才说道:“……人死不能复生。”
秋意泊下颚微微抬了抬,示意他看满院子飞奔的李云:“他不就在这里吗?”
“我与你不同。”李郎中轻声道:“你不过是第一次见他,见他与常人无异,自然当他是个活人,我已经见了无数次他生他死,我如何当他还活?”
所谓百年一瞬,是指里面过了百年,外面过了一瞬。这一瞬并非是没有时间,一瞬间也是有时
间的,梵典的《僧只律》记载:一刹那者为一念,二十念为一瞬,二十瞬为一弹指,二十弹指为一罗预,二十罗预为一须臾,一日夜有三十须臾。
一瞬间是半秒都不到的时间,眨一次眼睛,或许都要花费比一瞬间还要多的时间。
可李郎中说过,他入此两千五百年了,两千五百年,是多少个瞬间?是什么样的悔意,让他日日夜夜苦守在此?
秋意泊看着李云被咪咪扑倒,重重地被咬了一口肩膀,瞬间血流如注,饶是李云毅力过人,也忍不住哭了起来,他推了一把李郎中:“我管你当他是死是活,我徒弟受伤了,赶紧帮我去治去!”
白兔捣药成,问言与谁餐?②
笑死,他又不是李郎中,他管李郎中捣药给谁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