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康身上的朝服是由藩属国进贡的布料做成的, 绝无仅有,此刻那条腰带被抓乱了,垂下长长的一条, 松松垮垮挂在雪郁一颤、一颤的脚踝上。
雪郁视线迷蒙, 他看到了男人覆着汗珠的喉结,轻颤、滚动, 咽下了从他这里攫取过去的水。
脸上升起不可忽视的躁意, 他想合住唇缝,但云康下一秒就会有法子让他自愿张开,不想破皮遭罪,他只能乖乖地把嘴巴张到可以让人进去的程度。
……他最开始只是想问云康御医在哪里而已。
为什么现在他在接吻?
雪郁红着脸, 身上沁出汗。
洗澡时才会小心擦碰的唇肉被毫不怜惜地含住,云康亲得很得体,没有弄脏两人的衣服, 但他却觉得哪里都黏答答的, 后背上撑着他的手一直没动过, 他也觉得在四下游走。
这具身体敏感极了。
雪郁不是没被亲过,但就是没办法习惯,或许和侧身坐在男人大腿上的姿势也有关。
“你在想什么?”云康呼吸急热,被雪郁分神咬了下, 稍稍侧开, 捏着他白生生的后脖颈问道。
男人身上有很淡的龙涎香, 细细密密往雪郁鼻子里钻,雪郁两颊覆着红, 把抵在他肩膀上的手收回来, 有些做贼心虚地小声道:“没想什么。”
他怎么好意思说他在想云康和之前亲过他的, 哪个吻技更烂。
结果是分不出高低。
他们都会对雪郁很凶, 他说不行还是要舔他唇边黏糊糊的水渍,较真地问他舒不舒服,还会恶劣地捏住他下巴让他张开嘴巴给他们看里面。
……雪郁不懂有什么好看的。
他后仰下巴,看了眼云康被他扯乱的衣襟和搭在他脚上的朝带,身上爆发出一股羞躁,过去几次不算多但记忆犹深的经验告诉他,他现在应该跑了。
闪躲地垂下眼睛,他把脚上那条带子捡起来,小心举在云康面前,用软调和他商量:“我觉得我好了,可不可以不亲了?”
起先是他寻求帮助没错,但后来他喊了好几次停,云康都当没听到。
男人是薄情锋利的长相,不作表情时尤显可怕,他慢慢看向雪郁,眸目中似乎含着股血腥气。
举起的那只手白得像奶酒一样,可能是被他亲怕了,谨小慎微地和他离着一点距离,缠过腰的带子在那十根手指上起起伏伏,卷上了些许香气。
“这么容易就好?”
雪郁小声说:“不容易。”
他感觉里面都胀痛了。
云康闭了下眼,从他手里拿过腰带,低哑地开口:“……你先起来。”
雪郁望向这半柱香以来一直稳稳托着他的那双长腿,两颊边慢慢沁出红,纯是臊的,他垂着睫毛,声音微不可闻:“我也想起,但是我没有力气了。”
……
初步的发.情期勉强因为亲吻缓解了些。
云康用水净了手,又拿了个汤婆子给雪郁抱着。
现在是辰时,御膳房已经备好了早膳,门口的太监一听到云康的声音,便端着盘子走了进来。
见到御桌边披着大氅裹得像毛茸茸小动物似的雪郁时,常公公险些把盘子摔了,他稳了稳心脉,躬身道:“奴才不知道小公子也在,只准备了一份早膳。”
云康执起本书,眼也不抬:“无妨,朕不饿,你端给他吃吧。”
陛下的声音不知为何有些哑,向来偏淡的唇色也难得红润起来,常公公起了疑惑,但按下了仔细去看的好奇心,他们这些下人,有时候一个眼神都能招来横祸。
他把早膳端到雪郁跟前。
那标致漂亮的小鲛人闻到了菜香味,慢吞吞抬起了脑袋,小脸泛起的潮红还未褪,显眼得厉害,把常公公惊了一跳:“小公子脸怎么如此红,可是炭火烧太旺了?”
云康翻书的手一顿。
雪郁脸红耳热,连忙道:“应该吧,谢谢常公公。”
他埋头吃起早膳,余光看见常公公去捣腾炭火盆了,云康巍然不动地立在架子前,仿佛完全没被影响到,脸也不红表情也没变。
雪郁扒拉了几口饭,愤愤地想。
做皇帝的都这么会装吗?
吃饭的时候嘴巴还有点痛,吞咽也很困难,雪郁没吃几口就被各种艰难险阻搞得搁下了筷子,他抱着汤婆子,刚要说什么,常公公的声音忽而响起。
“陛下,周尚书求见。”
一具稍显肥硕的身子,在微尖嗓音落下的刹那进了御书房,正是那在朝上被云康叫住的周尚书。
周尚书火急火燎闯进来,那两撇胡须在走动间飞扬起落,显出几分滑稽之态。
他过于臃肿了,跑这几步累得他气喘如牛,可又想到什么兴奋之事,云康刚扭过头,他便迫不及待道:“陛下,我方才想起一件关于鲛人族的事,您一定感兴趣……陛下,你嘴怎如此红?!”
熟悉的句式,熟悉的问话。
前不久,常公公就是这样问雪郁的。
真不怪他们大惊小怪,云康平日里唇色能有多淡就有多淡,从没像今天这样红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