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远侯听了消息,冲到陆继明的院子里,推门进去的时候,正巧撞见陆继明搂着易子真,两个人在案前你侬我侬,还把墨点弄到了对方脸上。
那叫一个活色生香。
文远侯当场就摔了砚台,让人把易子真给拖走,马上送回林家村。
易子真涕泪涟涟,说自己唯求常伴继明哥左右,别无所求。
陆继明见心上人落泪,也连忙跪下求情,再三保证自己一定考取功名,只求父亲不要把易子真送走,他会藏好易子真,绝不会让他被旁人发现。
陆继明的母亲也来了,扑上去抱住儿子,说儿子从小就喜欢易子真,总归现在易子真死了爹,留在府里又能怎么样?
气得文远侯要把三个人给打死。
当然了,最后还是没打。
他还指望陆继明考取功名,解文远侯府后继无人之困呢。
闹到了大半夜,最后文远侯把易子真给带走了,他可以留下,但必须等到陆继明考试结束,他才能回陆继明的院子。
好巧不巧,易子真现在住的地方,正是从前他的亲生母亲、原昌平伯爵的小情儿住的院子。
易子真住在北边的院子,陆继明住在南边,还隔着围墙。
两人相思成疾,经常在文远侯看不见的地方,让小厮传递信物,一表衷肠。
祝青臣听完眼线禀报,忍不住揉了揉眉心。
他有点头晕。
这文远侯也是个耳根子软的,从前帮易老爷藏人,现在帮陆继明藏人。
就算是为了哄着陆继明科考,可他现在这个模样,指定是考不中的。
不管了,陆继明又不是他的学生,他已经把消息告诉了文远侯,文远侯怎么处置,那是他们府里的事情。
祝青臣算是仁至义尽了。
一晃眼,就到了春试这天。
老裴柳都不在家,祝青臣便肩负起了夫子的责任,帮小裴柳准备好了笔墨铺盖,就像几l十年前准备的那样。
这天清晨,马车堵在街口。
祝青臣干脆带着学生下了马车,步行进去。
小裴和小柳各自提着自己的书箱,背上挂着被褥铺盖,林惊蛰陪在他们身边。
祝青臣叮嘱道:“连考三天,身体最要紧。晚上什么事情都不要想,专心睡觉,要是睡不着就数饺子,记住了吗?”
“是,夫子放心,记住了。”
祝青臣把他们送到考试院外,门前已经排起了长长的队伍。
“进去吧。”
他们在排队,祝青臣也不急着走,就在外面看看。
忽然,林惊蛰低声道:“夫子,文远侯府的马车。”
“嗯?”祝青臣抱着手,顺着林惊蛰所指的方向看去。
还真是。
陆继明一身华服,提着书箱,从马车上跳下来。
随后他转过身,将马车帘子掀开一个小角,和里面的人依依惜别。
好家伙,这易子真竟然敢堂而皇之地到考试院来。
祝青臣微微蹙眉。
大约过了一刻钟,两人才道别结束,陆继明提着箱子,一步三回头地走进考试院。
祝青臣歪了歪脑袋,直视着马车那边,似乎与易子真对上了视线。
那易子真有些慌张,生怕被祝青臣发现,急急忙忙地指使马车离开。
没多久,马车便消失在了祝青臣的视线之中。
祝青臣见裴真与柳昀安然进入考试院,这才带着林惊蛰转身离开。
经过旁边巷子的时候,祝青臣好像看见一个熟悉的人影。
祝青臣想要追上去,那个人却脚步轻快地跑走了。
林惊蛰疑惑地问:“那是夫子的旧相识?”
祝青臣笑道:“你应该也见过他的。”
“是吗?”林惊蛰挠挠头,“我好像不记得了。”
“没事,回去吧,三天后再来这里接他们。”
*
三天一晃就过去了。
傍晚时分,考生经过最后查验,陆陆续续从考试院里出来。
连续三天
的考试,让所有人都精疲力竭,他们蓬头垢面的,眼下挂着大大的黑眼圈,勉强维持着精神,满脑子都是回家里好好睡一觉。()
祝青臣早早地就在考试院门前等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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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扶着马车,踮着脚,朝门里张望,寻找学生的踪迹。
林惊蛰见他着急,便道:“夫子,我进去看看。”
“好。”祝青臣点点头,“你去吧。”
林惊蛰拨开人群,逆着人流向上,朝前走去。
祝青臣也专心看着。
忽然,人群中爆发出一声怒喝:“都闪开!”
下一秒,一个大汉驾着马车,从远处的街道冲过来。
那大汉驾着马车,冲进人群里的时候,明显用力拽了一下缰绳,又不断厉声喊着“闪开”,马匹前蹄抬起,留给百姓逃走的时间。
他似乎无意伤人,但还是引起一大片尖叫。
祝青臣也往后退了退。
考试院都是一群文人,士兵们在里边查验考生,一时间竟没有人能拦住他。
那大汉从马车上跳下来,又有两三个和他一样的蒙面大汉跟着跳下来。
大汉锐利的眼神在人群中一扫,目光准准地落在人群中的陆继明身上,他伸出手,就像是提起一只小鸡仔,把他给抓起来。
陆继明还想反抗,可他这阵子沉迷酒色,又刚考了三天的试,哪里还有力气?
大汉的同伙一左一右,把他抓了起来,丢上马车。
另外还有一个人,冲到文远侯府的马车前,把车夫给拽下来,掀开帘子看了一眼。
易子真缩在马车里,尖叫出声:“谁?你是谁?!滚出去,我是文远侯府的人!”
确认马车里只有他一个人,大汉便不再理会他,甩下帘子,直接抓着马匹缰绳,狠狠一挥!
马匹嘶鸣一声,调转车头,马车从人群前跑过,那大汉一伸手,竟然把林惊蛰也从人群里抓了出来。
林惊蛰震惊,刚想反抗,就听见那大汉低声道:“林公子,多有得罪,我们知道你和文远侯府没有关系,出了城就把你放下来。”
两辆马车竟在众目睽睽之下,扬尘远去。
马车消失在众人视线之中,众人这才反应过来,乱成一团。
“来人!快来人啊!”
“长平伯爵和文远侯府的公子,被当街掳走了!来人啊!”
这个时候,门里的士兵才急匆匆地赶出来。
考试想来是开考前管得严,现在都考完了,他们哪里还会派重兵把守?
因此,出来的士兵也不多。
祝青臣爬上马车,站到高处,朗声道:“诸位冷静一下!马上回家,切勿在此地逗留!”
一场变故来得太过突然,听他这么一说,惊慌失措的百姓们这才反应过来,急匆匆就要回家。
祝青臣又吩咐士兵:“一个人去官府报案,请调援军!一个人去文远侯府,一个人去长平伯爵府,告诉两家大人,
() 不要耽搁!”
祝青臣从士兵腰间抽出佩刀,砍断马车与马匹之间连接的索套,翻身上马:“其他人跟我去追!”
“是!”
祝青臣骑着马,一路朝马车离开的方向追去。
可恶的大反派,行动竟然不提前告诉他。
这到底是不是陆榷安排的?怎么连他的学生也一起抓走了?
众目睽睽之下,把侯府和伯爵府的人给抓走,他的胆子也太大了!
祝青臣心下焦急,一挥马鞭,加快脚程。
那群蒙面大汉只有两辆马车,算上抓来的,却有五六个人,自然是跑不快的。
但他们好像事先就看好了路程和地形,一路上没有停顿,只是往山上去。
系统提醒他:“臣臣,应该是二选一剧情来了,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他们把陆继明也给抓走了。”
它发出灵魂疑问:“陆继明被抓走了,那谁来选呢?你吗?”
祝青臣又挥了一下马鞭:“我才不选。”
*
与此同时,祝青臣派去报信的人也都到了。
文远侯又气又急,马上点了府里的家丁,就要去救儿子。
伯爵府的温娘子听见林惊蛰被当街抓走的消息,也差点被吓昏了。
但她很快就振作起来,要进宫去找皇帝,又要去娘家找家人。
她只有这一个孩子,亏欠他良多,必须要好好保护他。
可是转念一想,进宫或是回娘家都太麻烦了,于是她派人去娘家说了一声,就马上吩咐管家快去准备钱财,清点伯爵府名下的铺子田产。
林惊蛰没做官,他们家如今只有这些东西,被当街抓走,一定也是为了这些。
钱财而已,先拿出来,稳住对方才最要紧。
让管家留下彻底清点,温娘子率先抱着自己的首饰盒,登上马车,也要出城!
马车一路颠簸,沿着山路上了山,快要到的时候,温娘子实在是坐不住了,喊停马车,跳下车去,自己步行上山。
可是一看山崖上的场景,她惊呼一声,简直要晕死过去!
只见山崖上,两个年轻公子分别被两个蒙面大汉钳制住,两把杀猪用的大砍刀,正横在他们的脖子上。
两个年轻公子显然都被吓得不轻,头发凌乱,脸色惨白,看不清表情。
若是往前,就被砍刀抹了脖子;若是往后,便直接摔下山崖。
温娘子看着这样的场景,心脏都快跳出来了,她无意识地喊了一声:“惊蛰!”
紧跟着,她把怀里的首饰盒打开,向劫匪展示里面的金银宝石,大喊道:“放了我的儿子!我给你钱!我有的是钱!”
可是这时,她身后忽然传来林惊蛰的声音。
“母亲,我在这里……”
“啊?”温娘子猛地回过头,只见林惊蛰好好地站在她面前。
温娘子把首饰箱丢开,一个箭步上前,按着他的肩膀,看看他有没有受伤:“吓死母亲了,吓死母亲了!”
林惊蛰还有点不习惯,轻轻挣扎了一下,小声解释道:“他们在城门口就把我放下来了,我没事。”
“那这两个是……”温娘子疑惑地回过头。
那两位年轻公子,一位是陆继明,另一位是……易子真。
一对苦命鸳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