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统, 这就是你说的没有发现任何异常?”
凌洲泡在浴缸里,额头上盖着热毛巾。他长长地舒出一口气,还好裴斯年不像时钰那样具有强烈的攻击性。不然就今天这个状况, 换作其他人非得把他绑了...
【主人, 在这个世界里系统是没有管辖权的, 所以我的能量变弱了很多。】
凌洲撩起水花,小山雀模样的系统被水打湿, 可怜巴巴地站在浴缸边缘。
【而且,您要我打扫卫生,消耗了我很多能量呢。】系统抖了抖身体,扑棱着翅膀甩干水珠。
凌洲:“所以, 你们那个破位面什么时候能修复?”天知道他这段时间过得有多么惊心动魄——虽然挺热闹刺激的,可凌洲宁愿过无聊平淡的小日子,也不愿意被四个麻烦的男人纠缠。
【主人, 您再拖一段时间!我们会尽快修复的。】
凌洲取下头顶的毛巾, 擦了擦脸上的水汽。
“一段时间是多久。还有——”凌洲揪着小黄的尾巴尖, 威胁它, “说好的完成任务就发奖金的?我的一万块呢?”
【主人!一万块很快就会打到您的账户上的!只是现在主系统陷入了巨大的危机中,暂时没办法拨款呢。】
凌洲:“你们这是拖欠工资, 是违反我们世界的法律, 知道吗?”
“给钱。”
系统为难地扑了扑翅膀。然后它用尖尖的嘴从身上拔下一根羽毛。
【主人, 对着它许个愿吧。】系统小声地说。
凌洲:“给我一万块。”
然后,羽毛就在凌洲的眼前渐渐变化,刺目的光晕散去后, 一沓红色的钱出现在了眼前。
凌洲数了数, 不多不少正好一万块。
系统蔫巴巴飞到了角落里, 似乎有些自闭。
“小黄, 你说的许愿是什么愿望都能实现吗?”
【物质上的愿望都可以的,主人】
凌洲:“...”他刚才好像错过了暴富的机会。
看着小黄金色的羽毛,凌洲眯了眯眼睛。
系统察觉到了凌洲的视线,更加自闭。
凌洲:“这样吧,我拖他们一个月,你给我一根羽毛。”
系统含泪点点头。为了位面,为了世界和平,它的羽毛算什么?
大不了做一只幼年脱发的鸟儿——为了世界和平秃头,值了。
收获了自己的劳动报酬后,凌洲心满意足地擦干了头发。
但他的喜悦很快凝滞。
谁能告诉他,为什么裴斯年不好好地睡客房要跑到他床上坐着?
还有,裴斯年那微微敞开的衣襟、若隐若现的肌肉线条,真的不是故意勾引他吗?
凌洲握着门把手站在原地,有些警惕地看着对方,“裴斯年你想干嘛?”
“嗯?”裴斯年脸上没有一丝邪.念,反而露出疑惑。随后,他明白过来自己可能是进错了房间。
裴斯年:“抱歉,我不知道这里是主卧。”他缓缓掀开被子,动作间不小心露出了更多的腹肌、还有窄瘦的腰线...
“算了算了。”凌洲别过脸,忽然感受到了一丝热意。
反正客房和主卧差异不大,凌洲转身就走,“你就睡这儿。”
只是,凌洲睡的客房并没有反锁的功能。他站在门边犹豫了一会儿,想着,裴斯年大约不是那种趁人熟睡占便宜的混蛋。
凌洲想了想,觉得自己的想法没毛病。然后就裹着被子缓缓睡熟了。
而惨被拔毛的系统也元气大伤,暂时进入了休眠模式。
夜深。客房响起敲门声,裴斯年站在门外,“小洲,我做了你爱吃的宵夜。”
房内没人回答。
裴斯年推开房门,见床上的人睡得很沉。
他缓缓走到床边,挨着人坐下。
月色皎洁。月光下,裴斯年的视线缓缓拂过凌洲熟睡的脸。
时隔一年,裴斯年的世界终于有了一丝鲜亮的色彩。凌洲的脸是纯白的画布,深色的眉眼是落入纸上晕开的墨色,色泽偏淡的唇,是一抹撩人的红。
这就是裴斯年唯一能看到的颜色——凌洲以外的事物,都是灰蒙蒙一片。
他抬手,轻轻解开凌洲的衣扣。他像是对待艺术品一样,小心地解开他的衣服。
裴斯年垂眸,深深地看着凌洲身上属于另一个男人的痕迹。
手指按上去的时候,仿佛还能感受到那个男人的温度。
裴斯年感知着自己情绪的变化,原来,这就是恨么。
好强烈的情绪。
可他不排斥,有了恨意的支配他就能更加专心地除掉那几个碍事的人。
他的指尖带着夜风的微凉,睡梦中的人不耐地动了动,裴斯年才慢慢地收回手。
他俯身,用自己的吻痕取代了凌洲锁骨上的痕迹。
裴斯年听见凌洲规律的心跳。他按上他的胸膛,感受着对方生命的跳动。
要是,这个跳动能持续生生世世就好了。好在,现在裴斯年已经有能力让凌洲获得永生。
只是在这之前,凌洲的心里不应该有别人的。裴斯年想,没有他也可以,但,不能有别人。
破天荒的,凌洲没能睡太久。或许睡习惯了顾成耀家里的人体记忆棉床垫,此刻的小床在凌洲看来有些过于简陋了。
明明以前感觉过得挺好的。凌洲拍了拍床垫,看来要重新买点舒服的家具。
看了一眼时间,才早上五点半。
忽地,凌洲闻到了一丝食物的香味。小馄饨?
凌洲顺着香味一路走到了厨房,眼前的厨房不再是冷冰冰的样板房模样,烟火缭绕,充满了人气。
案板上白白胖胖的面团被切成了小剂子,裴斯年穿着熟悉的卡通围裙,熟练地将面团擀成薄薄的皮。
锅里的高汤咕噜咕噜作响,白色的热气冒出来,带着勾人的香味儿。
裴斯年的动作很轻,像是怕吵醒凌洲。他专注地包着馄饨,一双本该是拿滴管、做实验的手,此刻正认真地包着肉馅。
他没有察觉到身后凌洲正静静地看着他,只是专心地做着手上的事。
直到凌洲轻轻咳了咳,裴斯年才缓缓转过身。
夜色未尽,将明未明的天光下,裴斯年的面容看上去有种岁月静好的恬静。
他朝凌洲露出一个叫人安心的笑,说:“这么早就醒了?我做了你爱吃的馄饨,等会就能吃。”
“裴斯年,你没有什么要问我的吗?”凌洲的忽然失踪,身上另一个男人的痕迹,还有离奇的身世,他就真的一点也不好奇吗?
裴斯年转过身,继续包肉馅。他收敛笑意,淡淡地说:“当然。”凌洲失踪了一年,裴斯年就在深渊里待了一年。
裴斯年:“要是我问你,你会说么。”他顿了顿,又说,“说真话,而不是撒谎。你愿意吗?”
当然不可能。凌洲抱着胳膊,他没想到,裴斯年竟活得这么透彻。
“既然你不愿意说真话,我就不问。”裴斯年耐心地给小馄饨包成了圆嘟嘟的形状,他捏着小馄饨端详了一阵,才将其放进滚烫的锅中。
裴斯年:“你想说,自然会说。”
凌洲:“我身上的吻痕你看见了。是顾成耀弄的。”他见裴斯年的背影顿了顿,又接着说,“裴斯年,我跟另一个男人在一起了。”
“你走吧。”既然裴斯年不想听谎话,凌洲就不做过多的解释。
忽地,裴斯年转过身,朝他走来。
而后,凌洲就被他抱紧。裴斯年埋在他肩窝,凌洲听见男人难过的声音。
“小洲,别这样对我。”
裴斯年的声音很低,像是在恳求。
凌洲知道自己有些残忍,但长痛不如短痛。
“裴斯年,我不想骗你。所以,你别再来找我了。”
裴斯年压低了声音,也压住了情绪,“我不会给你添麻烦。”
凌洲皱眉,“你别这样。”
“凌洲,别赶我走。”裴斯年紧紧地抱着他,像是落水的人紧抓着唯一的浮木,“除了你,我一无所有。”
裴斯年:“小洲,不要对我这样残忍。”
被裴斯年这样的男人祈求,是个人都受不了。平时一副斯斯文文、温柔稳重的男人,当他放下一切...甚至是底线和自尊来恳求的时候,凌洲真的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凌洲从来不是一个同情心多的人,大部分时候,他都是利己且精明的。他可以对任何人热情相待,但他不会对任何人产生过分依赖的情感。
他可以假装很爱很爱一个人,却永远不会真的付出真心。
所以,无论是严霜烬还是顾成耀,凌洲都能前一秒和风细雨,下一秒冷言冷语。
可当裴斯年低声祈求的时候,凌洲张了张嘴,没能说出更狠的话。
像是忽然被人揪住了狐狸尾巴,摸啊摸,浑身都暖洋洋的。
凌洲闷闷地说:“裴斯年,问你件事儿。”
裴斯年:“嗯。”
“要是我今天赶你走,你会去哪儿?”
裴斯年没有迟疑:“门口。如果你不介意,就路边,再远一点,胡同口...”
总而言之,宁愿风餐露宿也不肯离开。
裴斯年的世界里,永远只有凌洲。他不会强迫凌洲做任何事,只会像一颗卫星一样沿着既定的轨道围着他转,生生世世,绝不偏航。
——
“该死的。”严霜烬的车子滞留在了半路——通往时家老宅的路径。
手机上的导航数据显然是被干扰,迟迟没有显示。
严霜烬索性下了车,他现在更加确定,凌洲是被他那个手痕心黑的“大哥”带走了。
时家宅院坐落在市中心,却独占了偌大的绿野山林。连绵的建筑群,甚至比一般的旅游景区还要庞大。
严霜烬凭借着超高的记忆力才不至于迷路。
只是,离时家宅院越近,严霜烬的心情就越复杂。
凌洲跟他在一起的时候,连午饭都要蹭他的不说,平时连双贵一点的鞋子都穿不起,堪称穷到了极点。
严霜烬实在不知道怎么说服自己,凌洲从一个一无所有的小混混,变成了豪门养子。
他至今记得凌洲在收到自己送的限定版AJ后,那副没见过世面的开心模样。实在不像一个有过富裕生活的小少爷。
严霜烬走了一会儿,眼见手机信号变成了一格。他的疑惑瞬间变成了担心。
凌洲那傻里傻气只会跟自己拌嘴的家伙,怎么能在这种人心复杂的豪门生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