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条悟正安稳地睡觉,他脸颊上有一个绿豆大小的黑影,正是那只蚊子。它落在了五条悟的颧骨处,对自己危险的境况一无所知。
中原弥生慢慢挪到五条悟身旁。
他不敢太用力,担心把五条悟的脸打肿了。于是,他将力气放轻,缓慢而坚决地将手掌覆上去,盖住了那只蚊子,轻柔得像在抚摸五条悟的脸颊。
夜晚的京都高专一片寂静,唯一的光源是天上高悬的月亮。月光透过格子窗朦朦胧胧地落入室内,照亮五条悟的面容。
蚊子早已不再动弹,但中原弥生并没有抽回手掌。他的手掌依然贴在五条悟脸上,心想,他的脸真柔软。
就在中原弥生鬼使神差地想揉一揉他的脑袋时,五条悟的眼皮轻微地颤了一下。
这是苏醒的征兆。
中原弥生自知他的举动十分怪异,警觉地收回手,弹掉掌心的蚊子尸体,跑回房间。他还不忘将那叠被子归位,掩盖自己留下的痕迹。
中原弥生走后不久,五条悟挣扎着从梦中醒来了。
他刚才半睡半醒,迷迷糊糊间,感觉有人摸了自己的脸。那个人的手非常柔软,体温不太高,十分温存地覆在他脸上。
五条悟即使闭着眼睛,也能看到流动的咒力。他当时看见了对方的术式,只是记得不甚清晰。
根据他看到的术式,那个人大概、好像、应该,是中原弥生。
五条悟瞬间清醒过来。
他揉了揉眼睛,又抬起手,抚摸自己的脸颊。
难道是梦吗?他梦到中原弥生了?不仅如此,梦里的中原弥生还温存地摸了他的脸,手指像柔软的羽毛。
五条悟发觉,他的脸颊和耳垂变热了。
“……我到底在干什么啊!”
他绝望地抱住脑袋。
失眠只会转移不会消失,中原弥生很快陷入沉睡,独留五条悟一人彻夜难眠。
翌日,夏油杰的手机闹钟准时响起。
夏油杰睡眠浅,他立即起床,顺便叫醒另外二人。他发现五条悟睁着眼躺在床上,惊讶地说:“你昨晚没睡觉吗?”
“睡了四个小时。”五条悟梦游似地换制服,“中原让我失眠了。”
夏油杰:“?”
三人收好行李,敲响七海建人和灰原雄的房门,他们也已经起床了。五人正想去女生宿舍找家入硝子,谁知今日天气不佳,临行前骤然下起了暴雨。
夏油杰看着窗外密集的雨滴,担忧地问:“弥生,你会腿痛吗?”
中原弥生的旧伤只在阴雨连绵时复发,他暂未感受到疼痛,摇头道:“没事的。”
灰原雄问:“前辈,你们带雨具了吗?”
三人同时否认。
夏油杰又说:“看来只能把外套搭在头上,跑去校门口了。硝子的话,歌姬前辈应该会撑伞送她
() 的,不用担心。”
他们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顺着檐廊走向宿舍门口,刚想冲进雨幕,却被加茂弘树、西宫英士和禅院凉太拦住了。
三人都拿着伞,正在等他们过来。
加茂弘树解释:“我看见外面下雨了,担心你们没有雨具,就叫醒了西宫前辈和禅院前辈,送你们去校门口。”
说罢,他撑开手中的雨伞,非常自然地走到中原弥生身旁:“中原前辈,我们共用吧。”
想到相合伞的典故,中原弥生犹豫片刻,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夏油杰。
夏油杰和灰原雄已经套上了雨衣,七海建人和禅院凉太一起撑伞,西宫英士则不幸地被分到了五条悟旁边。
这时候再靠近夏油杰,未免有些刻意。
中原弥生只好接受加茂弘树的安排,钻到他伞下,走入倾盆暴雨中。
中原弥生昨晚被蚊子叮咬,手肘上留下了两个红肿的包,非常显眼。
加茂弘树见状,愧疚地说:“学校依山傍水,蚊虫多,我昨天忘了提醒你。我宿舍有驱蚊液,应该借给你的。”
五条悟正竖着耳朵偷听二人的谈话,即使周围的暴雨劈啪作响,他依然分辨出了加茂弘树的嗓音。
他顿时皱起眉,冷冰冰地睨着加茂弘树。
五条悟比西宫英士高不少,他嫌对方撑伞太矮,伸出手,简慢地说道:“给我。”
西宫英士对他颇为忌惮,立即从命。
下雨时,许多儿童都喜欢飞快转动伞柄,让水珠飞溅出去,形成一串雨帘。
五条悟的年龄已不便称为儿童,但行事作风还有点孩子气,他无意识地转着手中的长柄伞,不爽地盯着加茂弘树的背影。
他忽然灵光一闪,不顾跟在身旁的西宫英士,快步朝中原弥生和加茂弘树走去,还特意绕到了加茂弘树那一侧。
五条悟开始转动伞柄。
在离心力的作用下,伞面上的水珠四处飞溅,90%飞在了加茂弘树身上,精准地淋湿他的衣服。另外10%则飞向中原弥生,在他肩上留下几个圆形的雨点。
中原弥生:“……?”
夏油杰也看到了这一幕。
他虽然不清楚五条悟这样做的原始动机,但也大致猜到,他是因为中原弥生和加茂弘树走得太近而心怀不满。
他无奈地走到五条悟身旁,低声说:“悟,别转了,加茂衣服都淋湿了。”
若是平时,五条悟绝对会辩解几句,可他现在正在气头上,咬牙切齿地说:“我不在乎!”
夏油杰提醒道:“可是,弥生也被淋到雨了。”
五条悟扭过头,看向中原弥生。
中原弥生正对他怒目而视,在雨幕的浸润下,那双夺目的绿眼睛变得更加鲜明。他肩上沾满雨滴,正是五条悟的杰作。
五条悟这才在乎了,讪讪地停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