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清无:“墨斗线又能撑多久?煞气一冲,雨水一淋,上头的黑狗血淡了就失去了效果。你不如试试在石头上画辟邪阵,以山为基搭起一个阵法,倒有可能让村子安泰一两年。”
厉蕴丹颔首:“明白了。”
这村子帮他们良多,他们自当给予回馈。善有善报,恶有恶报,都是应该的。
……
“轰隆!轰隆隆!”
又是一个电闪雷鸣之夜,大雨瓢泼,冷风刺骨。一名黑衣人浑身浴血地冲入雨中,让大雨消去自己的血味,再咬牙翻过重重宫墙,发足力道狂奔,才堪堪夺过了后头怪物的追击。
大丰之都,漆黑一片。家家闭户,宛若死城。
黑衣人遁入萧条万分的将军府,抬手一拍假山石头遁入地下。甫一落地,藏身在地下的一批文官手忙脚乱地扶起了他,连声道:“杜将军,你可还好?”
黑衣人摘下面罩,脸上已经蒙了一层死气。他扯开面巾、扒掉外衣,露出肩膀、胸膛和后背的咬伤,道:“带我去见丞相,快!我没多少时间了!”
他感到自己的牙齿在发痒。
他们纷纷让道,杜将军奔向老丞相,一把搀住了他的胳膊。他双目充血,声声泣泪:“丞相,宫中实有怪物,是吸血的精怪!我们偷偷送进宫的道士都死了,他们也变成了怪物!”
“皇上呢?”
“殁了。”杜将军道,“宫中皇子皇女,无一幸免。他们也成了青面獠牙的小鬼,在后宫中蹦跳。只有不少躲去冷宫的妃嫔还活着,也是她们将我送了出来。”
老丞相:“她们还活着?那我的女儿她……”
“丽妃还活着!”杜将军道,“冷宫死过不少妃嫔,总被人说怨气深重,所以历朝历代在冷宫留了不少道士的符和辟邪之物。那里有地有菜有井,怪物也奈何她们不得,我也是无意间误入冷宫才逃了出来。”
“只是冷宫食物不丰,外头又怪物满地,里头有十几个妃嫔没被饿死,倒是被吓死。丽妃托我带话给您,皇上已死,‘今上’是一只喜穿紫色龙袍的怪物。她曾远远见过它,那怪物不喜食用女子,所以冷宫才能平安至今。”
“咳咳……”
杜将军突然咳出黑血,他的手哆嗦着,牙齿越来越痒:“丞相,之前入宫的人全都死了,似乎被怪物咬过的都会变成怪物。我不能成为负累,恳请您在我死后,取下我的头颅,再帮我安置妻小!”
“杜将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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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毫不犹豫地拿出匕首捅进心脏,倒在地上抽搐了一阵就没了声息。躲在底下的文臣
不忍再看,纷纷转过脸掩面而泣。
谁也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皇上突然不上朝了,来传话的太监一脸的泫然欲泣。他们本以为皇帝又在后宫厮混还打骂了宦官,却不想那时变故已生。
犹记得太监泪眼迷蒙,喊着让几个臣子留下,又暗示着说:“各位大人想走也可以,奴才会禀报皇上。”
可君要臣留,臣不能不留,哪是一个宦官能左右得了的。他们没当一回事,任由那第一批武将跨进了帝王的大殿。之后,他们便再也没见他们回来。
如是一两次、三四次……他们渐渐察觉不对,可为时已晚。
不知从何时起,御林军已变得阴气森森,宫廷侍卫仿佛已是死人。他们每天晨起踏入朝堂,恍若踏进了冥府地狱,见的是十殿阎王。最要命的是,皇城中的百姓竟在飞快消失,并很快轮到了他们认识的人。
为了活命,他们明面上装作不知,每天都在为皇城中的怪事发愁,一本本奏折参上去都写着请茅山道士来做法祛晦。而背地里,他们挖通地道先将老母妻小送走,再同父兄弟一道探明原因、寻求出路,结果却发现是一条死路。
皇帝已死,怪物“登基”。皇子皇女不留,外头也无藩王异姓王,这天下莫不是要改姓了?
丞相含泪跌倒在椅子中:“我大丰莫不是要国运断绝了?”
“丞相!”
老丞相眼一闭心一狠:“斩下杜将军的头颅!快马加鞭联系戍边的三位将军,让他们带着兵马回来勤王,这里姑且由我们撑住!我们一走,那怪物必定会发现端倪;我们不走,大丰尚有一线生机!恳请诸位成全大义,在将军未归之前若是走上将死之路,当殒身以保大局。我虽是一介老匹夫,愿为天下先!”
他撩起官袍,冲众人一跪:“诸位,这已不是大丰之事,而是天下之事。怪物当诛,不然百姓何存?”
“丞相——”他们纷纷跪地,泪洒衣襟。
黎明时分,暗卫坐上一匹快马,抱着装有杜将军头颅的匣子和丞相的亲笔信,直奔大丰边境。
杜将军的头颅虽被斩下,但已经因为遭受尸毒侵扰而变得面目铁青、獠牙狰狞,已成了说服三位将军班师回朝的最好证据。不过他得快、更快,否则朝中文武百官都将死去。
“驾!驾!”
马蹄扬起烟尘远去,不知复归会是几时。
……
付紫莹送完信回来,胥望东已经大好,只有张清无还在躺板板。等厉蕴丹给村子做完大阵之后,清河的尸毒可算是解了,他总算变回了活人,只是虎牙变长了一些。
厉蕴丹:“清河道长,你可还好?消息已经传回茅山了,你放心吧。”
清河松了一口气。
厉蕴丹:“不介意的话,跟我说一说那只紫衣僵尸吧?比如西边的大墓具体在哪里,你们栽了多少师兄弟,预计有多少个村子遭了灾?”
清河眸光一暗:“我只知道那是一只紫衣僵尸,当时师父让我们快跑,我没来得及多看。后来在林中又遭遇了它,方看清了一些东西。”
“那紫衣僵尸穿的是龙袍,是紫色的。葬的又是大墓,生前必为王族。可它这身穿着与身份,我只能想到一个人……”
“谁?”
“大丰国的第一位皇帝·丰应天,在六百年前推翻前朝,又协同茅山道士杀死不化骨,后大治几十年奠定大丰基础,是出了名的铁血帝君,也是一位枭雄。”
说罢,清河沉默了好长一段时间。
再开口,他的声音有些沙哑:“如果真是他的话,我看不明白……为何明君要将帝陵安在西边守一处风水宝穴,再把自己养成僵尸?他与茅山交情匪浅,不可能不知道个中危害,为何如此?为何?”
厉蕴丹却很平静:“这很难理解吗?”
清河:“理解什么?”
“帝王的傲慢、贪婪和渴望。”厉蕴丹能体会这种心情,因为她就是帝王,“坐拥万里江山却要在死后拱手让人,谁甘愿?登临帝王之位却活了不过百年,谁甘愿?若我是帝王,想要江山权势、荣华富贵,又想要长生久视、不老不死,有那么难以理解吗?”
“帝王的野心罢了,但凡他是个枭雄,只要有一个长生的机会放在他面前,他很难不心动。做人时是个皇帝,等人做完了成为僵王,再从阴间杀向阳间,阴阳两道都做王,岂不快哉?”
这是任何一个有点野心的皇帝都做得出来的事,没什么可奇怪的。她不也一样么?不然她何必来到太乙天墟,来竞争成为主宰的机会。
大浪淘沙啊!不想被大浪冲走,只能变成金子沉淀。
厉蕴丹:“我想他是利用了你们茅山。”
“什么?”
“六百年前的不化骨之乱让他看见了长生的可能,你们道士又对僵尸这般了解,可不是要利用你们得到养尸的方法吗?”
厉蕴丹道:“他应该是许诺了你们师长什么事,他们才把方法交给他。而等方法到手,道士就失去了利用价值。帝王是不讲情面的,坐上帝位,他就没有心了。”
而茅山还当他是曾经的帝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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