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洛的嘴唇失去了血色:“一个黑影,在……砸琴。”
他头痛欲裂,在傅瑜怀里摇着头:“想不起来,想不起来他长什么样子,他在砸琴,他……他用链子锁着‘我’的脚踝,把‘我’拴在,在盆景边,逼我看他砸琴,呜……”
阮洛说着,浑身发抖,他用力捶打自己的太阳穴:“是第一视角,我不知道是我的臆想、幻觉……还是从前的记忆。我,我想不起来更多,我的头好痛,傅瑜我的头好痛。”
傅瑜的手也在发着颤,他把阮洛打横抱起,坐在观赏区的沙发上,拍着阮洛的背:“不想了,洛洛,不想了好么?”
阮洛失声哭了起来:“太痛了,但我忍不住,傅瑜,你打晕我好不好,我好像出现幻觉了,呜。”
傅瑜一手拍着阮洛,一手轻轻揉按着阮洛的腺/体边缘,他释放着龙舌兰的安抚型信息素,不知道是欺骗自己还是欺骗阮洛:“没事了,是幻觉洛洛,是幻觉。睡一觉就好了,乖我抱着你,睡一觉,嘘,睡一觉……”
阮洛身上有傅瑜的临时标记,傅瑜释放出的安抚信息素几乎成了基因命令,阮洛发抖的身子逐渐软在傅瑜怀里,不多时,闭着眼睛安静下来,在傅瑜信息素的掌控下,睡着了。
傅瑜出了一身冷汗,他用手指轻轻抚摸阮洛的脸颊,声音发颤:“睡一觉就好了。”
把人紧紧抱在怀里,踏过楼梯台阶,放在了自己的床上。
傅瑜给阮洛盖好被子,到书房连抽了三根烟。
他打电话给宋祈:“他想起了一些,但不完全。有抑制记忆闪回的方法么,我怕他过早想起我。”
宋祈叹了口气:“没有。老板……我说的两三个月期限,是指完全想起所有记忆需要的时间。但在这期间,他肯定也会想起零零散散的记忆碎片。完全有可能把这两三个月的时间往前提。”
傅瑜闭上眼。
宋祈道:“老板,已经一个月了。”
挂了电话,傅瑜用手撑着脸,长久地保持着这样一个姿势,直到夜色燃尽。
第二天醒来,阮洛已经记不清昨天夜里在钢琴曲发生的完整事件,他就记得给傅瑜弹了琴,后来不知道想起了什么,头很疼,疼晕了。
他用尽力气,只想起一个黑影。
想起那黑影好像在破坏一架钢琴,想起自己的脚踝上被拴着链子。
但是,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醒来是在傅瑜怀里,傅瑜的怀抱让他觉得很安全的原因,他完全忘了昨天自己那种害怕的感觉。
只是蹭了蹭傅瑜的胸膛:“傅瑜,我做梦了。”
要是在平时,傅瑜铁定又要去冲个凉水澡。但现在,傅瑜心里全是危险预警,一点旖旎心思都提不起来。
他垂下头在阮洛额头亲了亲:“不怕,我在。”
阮洛点点头:“几点了,我们是不是该上班了。我的实习期还没过,就旷工这么久。”
傅瑜就捧着阮洛的脸:“不
是想学琴?”
阮洛认真道:“可是我还没有上满一个月的班(),
”
“○[()]○『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
去深造,以后开音乐会,赚的钱比上班多的多。”
阮洛有些心虚:“可是上学也要花钱。”
傅瑜很温柔地对他笑:“洛洛,你是觉得我没钱供你上学?”
阮洛仔细想了想:“对哦,你有钱。你给我买的礼物,我要是把它们卖了,够我大手大脚花几辈子了。”
傅瑜道:“不准卖。”
阮洛抱住傅瑜的手臂:“不卖。”
但是这番对话也给了阮洛崭新的思路——
以前他想自己赚点钱,是因为他害怕他和傅瑜的婚姻协议,他怕如果协议期过了,他该怎么生活。他才急迫地想要赚点自己的钱拿在手里。
但现在,傅瑜把协议都给撕了。这种急迫感,就消失了。
阮洛想着,反正以后有的是回报傅瑜的时间。
就不客气地半开着玩笑道:“那就算你的投资了,等我开音乐会赚了钱,我也带你买遍一条街。”
他设想了一下,又十分真情实意地道:“但不能是苏黎世那样的街,那条街太贵了,我给你买平价街。”
正在感动的傅瑜:“……”
感动了一半。
阮洛不知道傅瑜是怎么了,明明他的紧迫感消失了,整个人完全松弛下来,开始期待美好明天。
傅瑜却忽然之间忙的不像样子,尤其是涉及两个人的事,傅瑜恨不得所有设想即刻完成。急迫的像是下一秒就要世界末日了。
傅瑜说,再过半个月,就能送他去茱莉亚学府深造了,把阮洛开心坏了。
傅瑜还找了本地两个钢琴家,到家里来给阮洛进行两星期学前家教。
阮洛起初还有些不适应忽然飞快起来的节奏,但就这样过了半个星期,竟然也有些适应了。
只有傅瑜自己知道,为什么忽然给阮洛找家教。
经历过钢琴区的那件事,傅瑜越发觉得,阮洛的记忆像是一颗定时炸弹,保不准什么时候就在傅瑜面前炸开了。傅瑜得在这之前,把阮洛所有道路都铺好。
可他几乎……
不剩下多少时间了。
所以,他恨不得争分夺秒。
而钢琴家教,不过是个由头。
他要在这段时间,加速处理阮洛爷爷、以及苏梓的事情,就无法镇日把自己跟阮洛锁在一起。夜里还是要回家,但白天偶尔要出去办事。
让家教来教阮洛,是因为阮洛在家里就是安全的。有他喜欢的事情做,免得他外出。
他已经吩咐了管家及别墅里的所有家丁,白天他外出的时候,盯紧阮洛,对于阮洛能去的区域甚至做了诸多硬性限制。
这天阮洛按部就班,午睡过后就到钢琴区由老师看着练琴。
傅瑜在他额头吻过之后,
() 就又要出门去了。
临行前,阮洛踮脚在傅瑜下巴上亲了亲:“晚上早点回来。”
傅瑜回吻他:“嗯。”
傅瑜去了公司。
办公室里,他屏退了其他人,只留了刚下飞机,被安稳送到他面前的苏梓。
苏梓脸上有一道新的伤疤,和之前的烫伤疤痕不同,这一道是刀疤。
傅瑜让她坐在软沙发上,他坐在对面亲自给苏梓倒茶:“怎么伤的。”
他对苏梓抱着一些试探。
苏梓咬了咬下唇:“被人追杀。”
傅瑜被她咬下唇的动作晃得有些恍惚。
他想起了阮洛。
阮洛惯是喜欢咬自己的下唇。
傅瑜一想起阮洛,原本冰沉的声音就软了点,他有意试探苏梓:“知道是谁追杀你么。”
一盏热茶被傅瑜推到苏梓面前。
苏梓的眼睛忽地瞪圆了——
是白茶。
她是个没什么心事的女人,这一点和阮洛很像。
她脱口而出:“……白茶。”
傅瑜点头,端详着苏梓脸上的微表情:“从前我喜欢普洱。只是后来有了心上人,我心上人的信息素是白茶。我就爱上了喝白茶。”
傅瑜见苏梓眸子微微收缩起来,紧张地问他:“是上次,帮我撵走捣蛋小孩们的那个小先生么。”
傅瑜道:“是。”
苏梓喃喃道:“看起来,你很爱他。”
傅瑜微微阖眼,又睁开,勾着唇角道:“是,我很爱他。”
傅瑜这话的确还有试探的成份,但……
却也含了他的真情实意。
他听到的关于这个妇人,对阮洛那个不曾真正谋面过的儿子所展露的爱,终究只是听说。事关阮洛的人都不能大意,他还需要对妇人做出最终的判断。
而这判断,才是决定妇人今后命运的关键。
傅瑜很清楚,这妇人知道阮洛就是她的儿子。
现在,傅瑜要让妇人知道,他这个“救世主”对她儿子的爱。
人性有时候经不起考验。
妇人也爱自己的儿子,傅瑜需要知道她爱他多少。
傅瑜又道:“他想要的一切我都想给他,可惜,我给不了他一个妈妈。如果他妈妈还在这个世界上,应该和阿姨你的年纪差不多吧。”
苏梓身体明显一颤,随后神情不自在地道:“是啊,这个世界上钱能买到很多东西,但的确有些东西,是钱也买不到的。”
苏梓咬牙,没有把自己跟这个富豪的心上人攀连任何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