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突然间失神地看着楼下一个小小的花盆。
——花盆里种着一朵玫瑰花,玫瑰花还没有完全盛开,就已经快要被疾风骤雨给打坏了。
阮洛忽然想起华国京郊连绵不绝的雨天,以及……庄园里那座玫瑰遍地的花园。
阮洛闭了闭眼,蹲下身,把黑色的打伞放在花盆边,给小玫瑰撑起了一片天。可是顷刻间,他就被大雨给淋湿了。
他就这么淋着雨,看着那朵小玫瑰。
鬼使神差地,他调转了个方向,神情恍惚地往校园外走。
校园夜班室的大爷正在室内打电话,没注意阮洛,阮洛走到门禁处,门禁智能识别了阮洛的脸,阮洛直接除了校园,在雨雾里摸摸索索,过了条马路,走到了对面的小区。
阮洛走到小区的时候,精神已经很恍惚了。
他飘飘忽忽地,走向了从前和傅瑜一同住过的那栋平层。
在门外地毯的某个角落,摸到了备用钥匙——
他恍恍惚惚地打开了门。
阮洛没有开灯,他一路夜视而来,视线已经习惯了黑暗。
他隐隐约约能看到房间还是和从前一样整洁。
和离开时不同的是,满屋的水晶蜡烛没有了,气球也没有了,什么都没有了。
“没有了。”
阮洛喃喃地道了一句。
他突然短暂地清醒了一下:“我……我在做什么,我来这里,做什么呢。”
他想要转身走,脚底下却突然沉甸甸地。
在黑漆漆的环境里,阮洛隐约看见卧室的门是开着的。
“这儿……好像没人住了。”阮洛像是梦呓一样说着,然后他脚步虚浮地走进卧室,看着空落落的床:“真的没人住了。傅瑜他……也走了。”
走了,走了好啊。
反正他这辈子都不想看见傅瑜了。
可是为什么还要鬼使神差地来到这个平层呢?
为什么呢?
阮洛脑袋里想着这个问题,但想着想着,情不自禁地又偏到了别处,他脑海里的念头变成——从前的每一天,我都是在这个床上,在傅瑜的怀里醒来的。
想到这儿,阮洛像是再也没有了思考的力气。
一个月来,死死压制的情绪,像是在这个雨夜被突如其来的大雨冲开了一个缺口,一下子泛滥成灾。
阮洛湿透的身体逐渐冰冷,濒临失温。
“没有了,没有了,什么都没有了。”
“我为什么要来这里。”
“我应该
在宿舍,我,我是不是又出现幻觉了。”
“我又出现幻觉了……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摆脱。”
就在这时,自外而内的一道白光瞬时闪彻,一道惊雷轰地炸响。
阮洛下意识捂住耳朵,露出了瞬间的害怕之色。
阮洛跌跌撞撞跑到阳台,淋着雨,神色沉沉地扶着栏杆,望着脚下雾蒙蒙的世界:“像雨一样落下去,就解脱了。”
阮洛忽地笑了笑:“是哦,好简单……落下去就解脱了。”
他这么说的时候,在雾蒙蒙的大地上看到了色彩缤纷的玫瑰花,玫瑰花在大雨里晃荡着,就像是华国雨夜下的花园。
阮洛正想翻身,被一股大力抓住,摁在一个宽阔、滚烫的怀抱里。
阮洛愣愣起抬起头,看着突入而至的男人,歪了歪脑袋:“傅瑜。”
傅瑜直接把阮洛打横抱起,放到浴池边。
一边盯住了阮洛,一边在浴池放热水。
阮洛在傅瑜怀里抬起眼,睫毛颤颤地:“傅瑜。我没睡着,我没有睡着,我根本就没有睡觉!为什么还能看见你,我又出现幻觉了,我又出现幻觉了……”
傅瑜抱住阮洛,低头哑声道:“没有幻觉,洛洛,看着我!”
阮洛眼睛红红地:“看着了。”
傅瑜道:“你摸摸我,是不是有体温的?”
阮洛摸了傅瑜一下:“可是你说过,不会再出现我的面前。”
傅瑜眸色晦暗不明地注视着阮洛,轻声道:“前置条件呢?还能不能想起来?”
阮洛吸了吸鼻子:“把枪给你我给了。”
傅瑜声音更轻了:“很乖,还有呢?”
阮洛垂下睫毛:“去学校,我也去了。”
傅瑜很轻地嗯了一声:“很听话,还有没有?”
阮洛看着傅瑜没再说话。
空旷的浴室只有温水哗啦哗啦。
阮洛就这么沉默地看着傅瑜,直到傅瑜脱了他的衣服把他放在温暖的浴池里,阮洛才抽着鼻子道:“有……”
傅瑜就蹲在浴池边看着阮洛,声音低柔:“是什么?”
“不去危险的地方。”
阮洛说。
“那么。洛洛做到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