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他心里的忐忑会小一些,就不会在越来越接近答案的时候因太过害怕或太过亢奋过度影响到情绪了。
做出决定之后,阮洛十分期待回去上学。
() 临上学的前一天,在琴房熬夜弹琴练手,被傅瑜抓进了被窝:“该睡觉时就睡觉。”
阮洛很乖,主动抬头亲了亲傅瑜嘴角:“哦。”
傅瑜的老房子再次着火,为了不影响阮洛第一天上课,他冲了半个小时的冷水澡才把火苗压下去。
午休的时候回到宿舍,恩特和两个omega围着阮洛喋喋不休。
阮洛心里有事,胡乱应付完,就从床底下珍藏的小柜子里翻出在萨尔茨堡时,给两人买的对戒。
晚上傅瑜来接他放学,他甚至都不能等到回家,到小区门外时他就迫不及待地亮出了戒指盒子,激动到有些结巴:“傅瑜,打,打开!”
傅瑜前行的脚步停滞了。
他把戒指盒接到手心里,盯着阮洛看了很久,才摸着阮洛的发顶轻声道:“先收着,不打开,好不好?”
阮洛瞪大眼睛,不依了:“你,不喜欢?”
傅瑜连忙吻住阮洛的唇角:“喜欢的,太喜欢了……所以想找个特别的日子打开它。洛洛允许么?”
阮洛想了想道:“好吧~”
眼睁睁看着傅瑜把戒指盒子丢进了大衣里侧的口袋。
*
许是因为心里有了念想,阮洛觉得一个月的时光过的好慢啊。
天天翻日历,才慢慢慢慢地过去了半个月。
每天夜里睡觉的时候阮洛都在想——还有半个月才放假,还有半个月才能被傅瑜永久标记。
偶尔他也会有些懊恼,突然就变了情绪,有些生气地问傅瑜:“你是不是不够爱我。”
傅瑜吓坏了,认真端详阮洛:“不是。洛洛,我比你想象的更爱你。”
阮洛就委屈巴巴地揪着他的袖子控诉:“可我看电视上,那些alpha标记omega的时候,都是,都是alpha忍不住了提出来的,有些alpha甚至都等不及omega准备好,人家都是用强的,直接把omega给永久标记了呢。那omega在他怀里哭的嗓子都哑了,那些alpha都不管不顾只顾着标记。”
傅瑜失笑:“喜欢用强的?我可以试试。”
阮洛一巴掌拍在傅瑜的心口上,狠巴巴地:“重点是这个么,重点是,都是alpha主动说标记。我呢,每次都是我主动说,你还让我等等等……好像我倒贴着你,你都不稀罕。你看这个alpha,一心想要夺取omega的永久标记权,争执的时候把omega的胳膊都给扭断了。连接胳膊的时候都是一边接,一边标记。”
傅瑜心里一惊,洗脑青少年的青春剧频道……
他真是宁愿阮洛继续去看《九色鹿》。
傅瑜把阮洛抱坐到腿上,把人环着:“都是一些胡说八道。Alpha真的爱一个omega会舍得让他痛么?”
傅瑜发现阮洛不是在说笑,他说着说着眼尾竟然都湿了。
傅瑜心里又被刀尖扎了一下。
这半个月,两
个星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阮洛心里搁着事,每周宋祈来例行给他检测信息素的时候,都说他的情绪变差了。
最差的不是变成蓝色或白色这样的冷调。
而是变浑浊。
像是交织了过多的七情六欲,一个小小的身体承载了过度的压力,使他的抑郁情绪和焦虑情绪变得多了。
但都被他的理智压着,所以除了检测时候能通过颜色做分析,平时不太容易通过他表面的喜怒做判定。
像这样带着明显的偏执逻辑、和控制逻辑的话,几乎不会从阮洛的嘴里说出来。
但他现在很认真地说着,还说的快哭了。
傅瑜把阮洛摁在怀里,一只大手捧住他的脸:“每次临时标记的时候,我有没有弄疼洛洛?”
阮洛摇了摇头。
傅瑜用指腹擦了擦阮洛眼尾,声音更柔了:“那洛洛受不住哭的时候,我有没有慢下动作让洛洛缓缓?”
阮洛点了点头。
傅瑜循循善诱:“是不是只让洛洛舒服,不让洛洛难受。”
阮洛小声“嗯”了一声,想起来傅瑜还真的没有让自己难受过,不论是亲吻还是安抚,都会把他弄的很舒服。
哪怕偶尔在他怀里晕了,但迷迷糊糊晕过去的时候,也是幸福和快乐的。
傅瑜在阮洛唇角轻轻亲了一下:“那个alpha根本不懂爱。我的洛洛,别说什么断条胳膊,就是胳膊肘撞到墙上青一块,都能要了我的命。硬生生把胳膊折断?……那不如在我身上一刀一刀割肉还要让我好受些。所有以爱为名的伤害都是暴力,是自私。不是爱。洛洛,我的爱是不让你受伤。”
阮洛油盐不进:“可是我觉得……”
傅瑜低声问:“洛洛觉得什么?”
阮洛抽了抽鼻子:“如果你强迫我,是为了亲我,标记我,得到我……我,我就会……”
傅瑜捧着阮洛的脸,直视他有些发红的眼睛:“洛洛会怎样?”
阮洛在傅瑜的注视下,伸出手指擦眼睛,被傅瑜攥住手。傅瑜避免了阮洛自己的暴力擦拭,用自己的指腹轻蘸阮洛眼尾:“我听着。”
阮洛又抽了抽鼻子:“我会很有安全感。”
沉默了一下,阮洛神色复杂抬起眼:“我是不是有点变态啊。”
傅瑜低头吻了吻阮洛的眼尾:“变态我也喜欢。洛洛,其实我想标记你想的不行,我求之不得思之若渴。只是我太爱你了,不愿意你发生任何意外。我算了日子,就剩下是七天了,第十七天,放假的当天,我就永久标记洛洛。”
阮洛这才勉勉强强罢休。
而这一天阮洛稍稍偏执的举动,在接下来出现的更多。
他也更爱胡思乱想了。
这天下午傅瑜去接阮洛放学的时候,恩特悄悄跟傅瑜说:“注意着点阮洛,最近总走神。在学校总无意识地往河边走,有一次要不是被我盯的紧,就差点走河里去了。我问他做什么,他说他最近脑子有点
不清醒(),想下去洗洗脸。你见谁下河洗脸的?”
当天傅瑜跟阮洛谈心?()?[()]『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问他最近有没有学业上的压力。
阮洛摇头。
傅瑜其实知道,阮洛是因为心理问题一直没有真正解决,稍稍一点疑心、焦虑、风吹草动,就能迫使他拿出全部的注意力来放大负面情绪。
所以他好的时候温文有礼到相当乖巧的程度,负面情绪一旦发作就会引起他各方面的失控。
傅瑜还没有继续问,阮洛先说话了。
他问傅瑜:“是我最近,又不正常了么?”
竟把傅瑜问的愣住了。
傅瑜眸光一黯,软了声音:“怎么会。洛洛很正常,只是情绪出了一点小问题,容易欺骗你。我保证你一切正常。”
阮洛仰着脸,小鹿一样的眼睛盯着傅瑜:“我想也是。毕竟我并没有出现幻觉。”
傅瑜点头:“好多了,就快痊愈了。”
阮洛咬了咬下唇:“不然让宋医生给我加点药吧,我想好快点。”
“傻不傻。药是慢慢生效的,不能多吃。”
“奥。不知道老想被你标记是不是情绪问题的一部分……永久标记的要不到,就想着临时的标记也好。”
傅瑜眸光更暗了:“……洛洛。”
阮洛低着头不说话。
傅瑜抱着他走到床边:“来,临时标记。你要想的话,我每天都在你的脖颈上咬一口。”
阮洛终于被逗笑了:“变成属狗的啦……那,那好,你说话算术哦。”
一个omega,并不能被天天临时标记。
脖颈上的腺/体,也不能天天被咬,那么脆弱的地方,很容易坏掉。
但阮洛希冀着得到永久标记之前,很没安全感。
仿佛要通过这种最原始的方式,才能感受到傅瑜对他的爱意。
最后傅瑜为了说到做到,果然每天早晨送阮洛上学的时候,都会在他下车时轻轻咬一口他脖颈的腺/体。
只是普通用犬齿剐蹭一下,骗阮洛自己在标记。
反正只要他的临时标记还未散去,阮洛身上的信息素就混合了他的味道。
——阮洛这孩子,只要闻到了,就能稍稍安下心。
时光如梭,一晃又是三天过去。
离阮洛放假真真正正只剩下半个月的时间了。
傅瑜公司的财务发给傅瑜看了季度汇算的报表,傅瑜抽出两天时间把公司的事物忙过,就开始紧锣密鼓地筹备一个更大的事情——
阮洛的生日。
阮洛的生日,其实是在春天。
也就是在放完假之后不久。
阮洛十八岁那年,傅瑜没能赶上给他一个盛大的成年礼。
过往的所有生辰,也尽数缺席。
在青春怒放的一十一周岁,他一定要给阮洛一个隆重的庆典。
因此,对于阮洛初春时节的生日筹谋,傅瑜提前了两个月做
() 安排。
这天送阮洛上了学,傅瑜给苏梓打了通电话。
接电话的时候,苏梓语气虽有些紧张,但并不生分。
显然,两人平日里沟通并不会太少。
傅瑜:“苏阿姨近来身子安好?”
苏梓:“好,得了傅先生的济,身体和精神劲,比上个月更好了。您帮我报的瑜伽班也真有用,以前总会腰疼,现在腰疼病都犯的少了。”
“吃住还习惯么?”
“习惯。在你给我的小洋楼顶,开了个小花圃,郁金香种了好几个色,漂亮着。楼底下我还种了菜。现在我炒菜,都是吃自己种的。等你什么时候回了华国,来阿姨这儿,阿姨给你炒。”
……
嘘寒问暖了会儿,傅瑜道:“苏阿姨,知道你一直想来NK城看洛洛,先前是不方便,过几天就有机会了。你手上如有事务,抽空处理处理,再过半个月,就能接阿姨过来。”
苏梓在电话里愣了好半天:“我,我……我真是谢谢傅先生啊!我这就,这就去处理!没什么比洛洛还重要的!傅先生,是半个月之后才能过去,还是说,这半个月内,我随时都能过去?”
“随时。”
“那我能不能……明天就过去?!”
苏梓觉得,傅瑜简直是她的神明。
她厚着脸皮提了个那么近期的要求,傅瑜还真的给她安排了。
傅瑜先把她安置在一家离阮洛爷爷阮时韫的住处较近的酒店。
叮嘱她等安排。
苏梓小鸡啄米点头。
安排了苏梓,傅瑜开始频繁地约见黑桃King经纪公司。
黑桃King经纪公司,到此时已经相当成熟了,短短时间内,手底下的第一位培育对象,已经在维也纳金色大厅起势,开始被邀约参与各种大型音乐会,专辑也发行个不停。
黑桃King拿着此人的运营案例,向傅瑜汇报。
说第一个方案很成功,可以在阮先生身上完美复制,并且,阮先生之后的效果还要比第一位培育对象翻上几倍。
——毕竟第一位培育对象,就是为了打造阮洛,测试对他运营方案的可行性,而拿来做实验的先驱者。
合同上这么写只是为了好听点,实际上甲乙双方都知道,这其实就是“小白鼠”。
傅瑜把阮洛的生日安排、经纪团队安排划分在重要日程上。
其余的时光,处理处理工作事物,再研究研究去塞壬岛的攻略。
就这么又过了一个星期。
晚上吃饭的时候,傅瑜突然问阮洛:“最近这道牛排小丁,你好像很喜欢。”
阮洛正小口咬着牛排丁,眼睛亮亮地点头。
傅瑜道:“好吃,是么?”
“嗯~外边酥酥的,里边软软的,还有我喜欢的黑胡椒。很好吃~”阮洛说着,还高高兴兴地给傅瑜也夹了块。
傅瑜看着阮洛的笑脸,目光不舍得挪开。
阮洛在饭桌上,笑的最多。
傅瑜嚼完阮洛夹的牛排小丁,擦了擦嘴,状似不经意地道:“这道菜不是出自厨房阿姨的手。是我一个朋友的母亲做的,冷制食物,送我一些,我放在冰箱,吃的时候只是让阿姨们拿出来解冻煎热。”
阮洛小声“哇”了一下:“你的朋友也很幸福,他的妈妈很会做菜。”
傅瑜看了阮洛一眼:“是啊。只是那朋友和他妈妈,有点戏剧。”
阮洛仰起脸:“嗯?”
傅瑜抿了一口特调伏特加:“小时候因一些外力原因,失散了。妈妈一直找孩子,但是孩子这边呢,已经记不得妈妈了。现在还没相认呢。”
阮洛睫毛湿湿的:“多好啊,为什么不相认呢。”
傅瑜端详着阮洛。
其实类似的故事他之前在阮洛睡觉前都给他讲过好几个版本,试探过阮洛的态度。
知道阮洛的态度是——
相认吧。这样孩子就有妈妈,妈妈就有孩子了。
只是从前的版本都是童话。
这次的版本,更向生活靠近了些。
傅瑜就问:“洛洛也觉得相认会更好么?”
阮洛点了点头。
然后敛下眉,像是一下子没了胃口。
他放下筷子,看着眼前的热牛奶:“不知道他妈妈那边想不想要他。反正……反正要我是你那位朋友的话,我就会很开心……因为那样的话……”
阮洛仰着脸,小声道:“那样的话,我就也有妈妈了。”
傅瑜一时间没说出话来,只是伸出手轻轻揉了揉阮洛的脑袋。
半晌才道:“好好吃饭。”
时间分秒流逝。
阮洛巴巴地撕着日历盼望着,终于盼到了假期来临的最后一天。
当天夜里,阮洛就睡不着了。
一想到放假了就会被傅瑜永久标记他的心就怦怦跳。
大半夜到了睡觉的时间他还不去房间,把自己关在琴房里,将这段时间听了宿舍里俩omega建议后,偷偷买的各种主题的情趣衣物摆了一地。
自己坐在中间看红了脸。
小声嘀咕:“这一套吧,要不还是这套吧……傅瑜那样的人,到底会喜欢欲盖弥彰一点的,还是活泼奔放一点的?”
他想破了脑袋,沉浸在自己的小世界,连傅瑜在门外喊他去睡觉都没注意到。
阮洛索性抱起一个小白猫主题的衣服在身上比划:“他给我买的拖鞋都是毛绒的。难道,他喜欢我穿的毛绒一点?”
嘴里喃喃自语着,一边捧起地上蓬蓬松松的猫尾巴,举起来朝身后比划着:“可是这个东西,要怎么戴上去啊……”
阮洛絮絮叨叨的时候,余光瞧见一个黑影朝自己挪过来。
抬头一看,魂都飞了——
他记得他不是关门了么,怎么傅瑜进来了?!
此刻正雕像一样愣在他的面前,居高临下、眼带诧异,却又虎视眈眈炽烟烈烈地……端详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