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午的青城饭店,两层楼都坐满了客人。
快过年了,请客吃饭的特别多,楼上楼下热闹非凡。
唯独二楼角落的一张小台子,一老一少相对而坐。
一个三十多岁看着像秘书模样的人,替他们倒好茶后,就往外坐到了楼梯口的凳子上。
梁冬实盯着孙儿,十一年了,这孩子,还是这么倔!
他叹了一声:“我今天来,没去找你老师。”
梁冬实说的老师,是指马师长,马师长曾经在大学里当过他的教官,算是他的老师。
梁正烽微微颔首没说话。
梁冬实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热茶,他想先打消孙儿的戒备之心:“爷爷这次来,不是要阻止你结婚的。”
梁正烽一只手撑在桌上,双方之间的距离感依然没有减弱。
“只是当我知道你要入赘农村,给人做上门女婿的时候,爷爷心里很不是滋味。你可以入赘,这是你的结婚自由,但我希望你不是带着对我们的怨气,所做出的选择。这会害了你一辈子。”
一开始梁正烽确实是因为带着怨气,才答应去跟招上门夫婿的苏月禾相亲的,但他最终的选择,已经跟最初的起因没有关系。
见孙儿不说话,梁冬实以为自己猜对了,他继续道:“爷爷这次来,就是想解开你心中的心结。”
“怎么解?”
梁冬实要跟孙儿说清当初事情的缘由:“你爸爸出轨,他对不起你妈妈,对不起你,是他的错。但你爷爷,没有对不起你外公,也没有对不起你妈妈,更没有对不起你。”
梁正烽平静地看着他爷爷,想知道他究竟要怎么解释。
“当时那个环境,你还小,你根本不懂。我们让你改姓,是对你的保护,之所以选择这么做,也是跟你妈妈认真讨论之后,才决定的,你妈妈也同意的。你明白吧?”
就这?
又是老调重弹。
“我不明白。保护我有很多种方式,不一定非得改姓。别人家外公保护外孙的时候,也没让外孙改姓。”说着,梁正烽冷笑了一声,“你们只是顺水推舟罢了。”
见孙儿油盐不进,梁冬实叹了一声:“你啊,这么多年,就钻进自己的死胡同里。你这么年轻,怎么比我老爷子还固执呢?”
梁正烽微微摇头,“其实我在乎的不只是改姓,更重要的是你们对我妈的态度。”
“我和你奶奶对你妈妈不好吗?特别是你奶奶。你妈妈一点家务活都不会干,你奶奶处处包容她,但你妈妈就是太内向了,不喜欢跟人交流,除了你,她就活在自己的世界里。仿佛我们都是外人。”
想起过往,想起母亲,梁正烽脸色不由沉下来:“你们明知道我妈不擅长家务,自理能力也差,还在她生病,最需要人帮忙的时候,把从小照顾她的保姆抽走了……”
梁冬实没想到他孙子连这么小的事都还记得,他解释道:“不是你婶婶生孩子那
段时间,才把保姆临时叫走的吗?”
“你也知道,是临时叫走的。临时代表了不确定,不确定性在我妈妈那里就是不安全!她生病了,你们不在乎,我爸出轨,你们装聋作哑。真是可笑,你竟然还能说出没有对不起我外公这样的话。”
梁冬实重重叹了一声:“那段时间,我确实是太忙,都没留意到这些事。是我的疏忽,但我打心底把你妈妈当女儿一样看待的。”
梁正烽不免冷笑,真是虚伪至极!
“你们怎么把我妈当女儿看待了?说来听听。”
“我们在北京给你妈妈选了最好的墓地,做了最好的墓碑!”
“人都死了,再好的墓地墓碑又有什么用?转过头,你们还不是很快就接受了新儿媳吗?很快又儿孙满堂,一家人多幸福啊。仿佛我妈从来没存在过一样!”
真是讽刺!
“正烽,你那个后妈,你爷爷奶奶是不得已,咬着牙接受的。那时候她怀孕了,我们不接受,她就要去大闹,那个时间点,谁经得起闹?为了我们这个家,我们打落牙齿和血吞,只能接受了。”
虽然爷爷现在说得真情实感,听着也不像是假的,但当年只有九岁的梁正烽,感受到的,就是全家抛弃背叛了他妈妈,还有他。
梁冬实补了一句:“如果你处在爷爷那个位置,你说,你会怎么办?你怎么处理?”
梁正烽脱口而出:“我要是有梁易初那样的儿子,我会把他打死!我会教他做人!”
梁冬实:“……”
老爷子深刻感受到了,这孩子跟他们家的怨气,不是那么容易就能解开的。
梁正烽拿起桌上的手套,“现在说这些,已经没有意义。”
“爷爷我……爷爷希望打开你的心结。”
“我妈能复活吗?不能的话,这个心结打不开,也没必要打开。”
“过去这么多年了,你没必要因为这些,赌气去做上门女婿。正烽,你是个男人!”
梁正烽站起身,冷冷地道:“你误会了。我之所以选择做上门女婿,是因为她需要我这么做,所以我作为她的男人,才做出这个选择,跟利益,跟怨气都没有丝毫关系。梁易初是梁易初,我是我,他当初入赘是因为利益,我不是。”
梁冬实再次语塞,对于孙儿说的这个入赘理由,他不理解,也不相信。
就因为女人需要他这做,他就真这么做了?
梁正烽转身正要离开,却碰见苏月禾出来找他。
苏月禾看着梁正烽那冰冷如霜的脸色,再看看后面的老人,她似乎明白了,那恐怕是梁正烽的爷爷。
梁正烽没说话,拉着她就下楼。
旁边站着的秘书不敢吱声,心里只能默念,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啊。
梁冬实看到了苏月禾,确实是个难得一见的美人,他没想到自己孙儿会英雄难过美人关。
下了楼,两人往吉普车方向走去,苏月禾没问那人是谁,梁正烽也没
说。()
打开吉普车车尾箱,苏月禾拿了一个小搪瓷盆,装了大半瓷盆的橘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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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回走的时候,遇到梁老爷子从店里出来了。
他秘书拿着一个丝绒盒子走过来,递给梁正烽,“梁老让我转交给你们的结婚礼物。”
梁正烽没拿。
秘书似乎早料到他会不拿,忙补充道:“是你妈妈留下来的老物件,梁老说,物归原主。”
听说是妈妈留下来的东西,梁正烽这才停下来,他看着那丝绒盒子,确实眼熟,便伸手接了过来。
远处门口,梁老爷子看着梁正烽接了盒子,这缩了缩脖子,朝旁边的一辆小汽车走去。
这地方的冷,是湿冷,比北京的冷还要刺骨。
*
转眼已经到了年二十四,在庄顺兰的千催万请之下,老木匠终于把家具都打好了。
那天把家具摆进新房子里,给床铺上簇新的被褥,姐妹几l个往墙上贴年画。
三妹拿出一张抱着鲤鱼的可爱娃娃画像,笑道:“妈说,这张画要贴在大姐大姐夫的新房里。”
“我看看。”四妹凑过来,“好看,这小娃娃可爱。”
三妹笑道:“贴床头上吧。”
四妹:“床上等会儿挂上蚊帐,什么都看不清,你要往外贴,贴在桌子上方。”
“要得。快来。”三妹用自己家做的浆糊,把画贴在桌子上方的墙上。
苏月禾把梁正烽放她这里的书搬进来,进房抬头看到墙上的画,笑道:“我这儿要挂照片的。”
“照片挂外面厅里嘛。这娃儿多好看。大姐,你要努力,争取明年给我妈生个大胖孙子,让她心情好点,少骂我两句。”
三妹说完,四妹在旁边格格笑。
苏月禾没好气道:“我买了两个相框,厅里一个,房间里一个,趁还没干,你赶紧把画给我扯下来。”
“那这幅画,我挂哪里?”
四妹指了指门口的位置:“桌子对面,这里也可以。”
苏月禾也赞同,那个位置没那么显眼。
三妹只好照办,她撕下年画,趁着浆糊还没干,直接贴到对面墙上,“你说,莫千军是不是脑壳有洞?”
四妹没懂:“干啥?”
三妹:“他儿子原本不是大年二十五结婚的嘛,后来,硬是改到跟大姐同一天,你说他是不是故意的?”
四妹深以为然:“八成。不对,九成九。”
四妹过来帮苏月禾一起往相框里放照片,他们家的老照片,放在大框里,准备挂到外面客厅。
苏月禾从小到大的照片,以及和梁正烽的合照,放在另外一个小点的相框里,挂在新房桌子上方。
三妹站在远处看画贴的正不正,继续刚才的话题:“他儿子是个排长,他以为多了不得。到时候,生产队的人,是来吃我们家的喜酒,还是去吃他们家喜酒?”
四妹:“我们生产队的,当然来吃我
() 们家喜酒撒。”()
“生产队干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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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让赵大福他们,一人劈成两半。”
姐妹两个边说边笑。
苏月禾才不在乎谁来谁不来,“人少点,我们还省点菜。”
三妹猛点头:“我也是这么想的。但妈不啊,她要人多,要热闹。”
她打开另外一张年画,贴在客厅好像有点显小,“大姐,你没买大一点的年画吗?”
“有两张大的,卷起来了,你找找。一张是开国元帅骑马图,一张是八仙过海。”
“我去找。”
等把房子整理好,天也黑了,三妹感叹:“我们这新房子,什么都好,唯一不好的,就是没有电。”
新房子,说是三间瓦房,实际上是正中间一个客厅,西边一个主卧,东边是一个卧室,以及一条通往厨房和饭厅的走廊。
也就是说,到时候除了苏月禾结婚的新房之外,只剩下一个房间。
谁搬过来住,还没商量好。
腊月二十五日,一大早,赵二福和赵青霞来杀猪。
这头猪是庄顺兰从年头养到年尾,又被苏月禾施过膨胀咒术的,所以比较大。
苏月禾下楼,把一张交了“生猪屠宰税”的票递给赵二福,赵二福便吆喝人开始干活。
他们把猪赶到小排岭新房那边去杀,因为明天喜酒在那边摆。
这边猪赶出去不久,梁正烽开着大吉普回来了。
苏月禾迎出去,只见梁正烽车尾箱都没关上,他从里面抬下一辆自行车。
围观的人马上起哄:“要得!自行车!”
这是村里,除了赵二福家外的,第二辆自行车。
苏月禾也很意外:“你怎么买自行车了?”
“刚好弄到一张自行车票,我就买了。”
然后,是一台录音机。
“这是啥?”围观的小屁孩不懂。
梁正烽介绍:“录音机,可以听广播,可以听磁带。”
“巴适的板。”
苏月禾提醒他:“你忘了,我们村没有电。”
“可以用电池。”
再往下,是一把猎/枪。
苏月禾警告旁边的娃儿:“这个别动。不是你们能玩的。”
他又拿出三四袋子各式吃的东西。
里面还有,是鞭炮和烟花。
苏月禾看了一眼车上的东西,道:“这些都别搬下来了,送到新房那边去。”
梁正烽学着当地方言,非常标准地说了一声:“要得。”
逗得大家都哈哈大笑起来。
梁正烽开车,苏月禾坐副驾,两人一起开车去新房。
到了小排岭,院子里刚杀好猪,正在冲水清理卫生。
苏月禾和梁正烽一起,把东西都搬进屋里。
“这是新房。”
梁正烽提着包走进新房看了一眼,满满都是成双成对
() 的东西,他笑问:“这是我们的房间?”
按照这边的习俗,入赘的新郎要提前一天住进女方家,也就是说,洞房在喜宴的前一天。
“嗯,我们的房间。”她脸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