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总,您伤了腰?”焦睿一大早被传唤,岳靳成站咋落地窗前,不适地摸了摸自己的腰背,让他找一张跌打损伤膏药来。
岳靳成一记眼神,焦睿立即闭嘴。
刚走出总裁办公室,付佳希发来信息:
“焦秘书,麻烦你帮岳靳成送一盒膏药贴,他昨天扭了腰。”
焦睿聪明推测,这腰伤,应该发生在晚上。
“你看一下这几周的数据复盘,日线冲了几次21000,都没能有效突破。”刘匀把屏幕翻转,给付佳希看图表,“虽然周线和月线的形态还完备,但从力度上看,被破坏也只需要一天的深跌。”
付佳希认可,拿出她刚完稿的分析报告,“没来得及修改,我是想下午给金部长的。”
两人的观点趋于一致,任何商品,价格运行到高位,总有物极必反的一刻。风险提示的苗头显现,她和刘匀都意识到了这一点。
刘匀说:“你把资料再完善一下,去一趟俞彦卿那,问问他的意见。”
付佳希迟疑片刻,“刘组,您跑一趟吧,我,我儿子幼儿园下午开家长会。”
刘匀皱眉,“幼儿园不是还没开学吗?”
付佳希:“是兴趣班,击剑课。”
刘匀感慨,“现在连兴趣班都要开家长会了,和我们读书那会,真是变了天了。”
付佳希略为心虚,“是啊。”
看得出,刘匀去见俞彦卿,有些紧张
出发的时候,他特意换了身西服,与平日的老干部风完全不同。
“俞彦卿他……应该好相处吧?”刘匀忍不住问。
付佳希自嘲一笑,“您放心,他对大部分人都友好礼貌。”
一小时后,刘匀又打来电话。
此时,他应该是刚到俞彦卿那交流没多久。
“俞老师建议我们,尽早启动开仓套保,他推测,变盘可能就在这一两天。”
付佳希皱眉,“这么快?是不是太仓促了些?”
电话被俞彦卿拿过,低沉的声音透过电流,像覆了一层膜,“发改委连续几日发布利好政策,铜价最先反应,你看看铅、白银、镍,它们的走势步调一致。唯有锌这个品种,带不动,涨幅极其有限。”
付佳希不在电脑边,没出声,脚步匆匆去工位。
俞彦卿把她短暂的安静,理解成对他观点的不认可,“不能说服你吗,那你今天为什么不来见我。”
一本正经的表象,压抑克制的本真心绪,小心翼翼地试探,也只敢露出一丁点苦苦等待的煎熬。
付佳希明了,只能若无其事地忽略,公事公办的口吻,“抱歉,我在开电脑。”
而坐在俞彦卿旁边的刘匀,插了句嘴,“佳希啊,她说她儿子兴趣班要开家长会,所以才没来。”
俞彦卿一声轻笑,没揭穿。
刘匀很快折返,带着俞彦卿出具的套保建议方案。
他之所以成功,不是临时抱佛脚,而是日积月累的经验、习惯、专注、执行力。在刘匀和付佳希还没留意时,俞彦卿已经开始了数据积累,复盘分析。
“你们是说,把半年的成品产量一次性卖空?”岳云宗自然不同意,将另一份分析报告丢在他俩面前。
“这是长信投资下午给我的操作建议,他们的观点正好相反,认为锌不会跌,最多短时间调整,幅度也有限,价格依然会上涨。”
付佳希快速审阅,发现问题关键,“他们这份报告,以宏观面作为基础去做分析判断,方向就不对。”
行文咬字过于片面,论点输出无具体数据支撑。
空洞,肤浅,未及根本。
是付佳希对长信投资这份报告的客观评价。
她说话直,尤其对着岳云宗。
以前还会戴着和平友好的面具,现在,她都懒得顾忌。
“云宗总,集团既然组建市场研究专员团队,那么,建议的给出,报告的采纳,是不是也该以我们的作为参考?”
“什么叫应该?”岳云宗抓住她话里的漏洞,“公司的事从来就没有应不应该,公平讨论,合理采纳,换谁来都一样。”
付佳希不让分毫,“既然成立这个岗位,它就该发挥对应的职责。长信投资才签署合作多久?半月都不到,他对集团的业务组成,下游订单状况,海外资产评估,甚至工厂生产线上的每日流水,能了解多少?”
岳云宗哑口无言,那眼神,恨不得能剜了她。
诡异的沉默,气压薄得像锋利的刀片。
“付佳希,你腰杆子这么硬,仗得谁的势。”岳云宗冷不丁地问。
他已经很不高兴了。
不同于往日的笑面虎招式,这一次,是被她逼到没有缓和的余地。
连刘匀,都扯了下付佳希的衣袖,示意她收一收脾气。
但凡此刻她退让半步,场面就还能收拾。
付佳希却盈盈一笑,七分自信外,还有三分咄咄逼人的挑衅。
“云宗总,我以为你清楚。”她说。
岳云宗猛地一拍桌子。
付佳希淡定自若,拿好报告,转身离开办公室。
这阵仗掐得太大,两人对峙闹掰的消息不胫而走。自然而然,前因后果也都公开。所有人都知道,这是为了套保的问题争执不下。
“也是奇怪,云宗总是负责经营工作的,而刘匀他们明明做得都很好,为什么云宗总每一次都是反对意见呢?”
“利益瓜葛呗,刘匀在市场部冷落了那么多年,付佳希来了之后,他才慢慢受重用。云宗总要是认可他,早就提拔了,何苦等这么多年。”
“刘组太务实,太古板,不招云宗总待见。”
“这是一方面,主要是,刘匀是总裁亲自招进来的。”
流言逐渐往工作以外的方向延伸。
恩怨内情掰扯个七七八八后,又回归正题。
所以岳云宗三番五次阻拦刘匀和付佳希,只因他们是岳靳成的人。
这算什么?
徇私枉法,假公济私。
这些话不难传到岳云宗耳里,现如今,倒成了他的境况比较尴尬。
这一次,如果真的压下付佳希他们的研究建议,便是坐实了流言,自己的名声威望大打折扣。但如果采纳,付佳希在集团经营业务上的说服力,将不言而喻。
她得势,她背后的人,才是真正达成了目的。
岳云宗也是个狠角色,当即通知行政,提交重大议题,要召开临时董事会。
他把长信投资客户部和交易部的负责人都邀请过来,大有当面辩论的意味。
刘匀并不觉得乐观,很严肃地告诫付佳希,“如果没有特别专业、充足的条件支持,我们容易多说多错。你我都不是经验丰富的操盘手,长信投资的那位业务负责人,在业内有点名气,他最会抓措词里的漏洞,然后大做文章。”
付佳希没有逞能,这确实是事实。
刘匀试探,“要不,我们请一下俞彦卿。”
付佳希摇头,“当初合同协定,他只提出专业意见,不参与柏丰内部的决策。他习惯避市,不会来的。刘组,那咱们就迎难而战吧。”
晚上,临时董事会召开。
长信投资的一干人与岳云宗走进会议室。
刘匀和付佳希独坐另一边,像两个对立面的阵营。
刘匀的表达交际能力一直欠缺,也不是善于言谈之人。付佳希很难不紧张,暗暗掐了几次掌心,强逼自己镇定。
会议前三分钟,岳靳成进入会议室。
刘匀不敢置信,难抑惊呼,“俞彦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