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社区医院处理了伤口,云洄之本来感觉不算疼,现在反而火辣辣地发作起来。
但她觉得没什么,小时候学车、学滑板,摔倒是常有的事。
她腿上伤多,但皮肤天生好,愈合之后的疤痕存在感不高,只有淡淡道印记。
她觉得很有意思,每一道疤后面都有一个成长小故事。
以后可以说给女朋友听。
唯一尴尬的是,她给妹妹一种不靠谱的感觉。
都这么大的人了,依然扶不住车把手,还突然狼狈地跌上一跤。
她妹妹当时关切地扶她说:“早知道我来骑。”
小学生根本不给成年人留面子。
她小姨心疼得要死,一路炸毛,絮絮叨叨,让她以后少骑车了。
她妈沉脸说,等她去了夏城,给她买辆车开。
她心里想,骑行的快乐和自由,不是摔一跤就会消失的。
她才不要被绑住呢。
她永远记得她载着楚若游去追夕阳,记得那天西面火红色的云快把半座山点燃,一起烧起来的还有她为楚若游跳动的心。
归林的鸟雀啼鸣,风如情诗,楚若游的脸颊靠在她的背上。
开车,开车的时候能被喜欢的人拥着,能感受对方的依存吗?
而且开车出点事,可不是出点血这么简单。
回民宿的路上,她坐在后排,仰头看月亮,第一眼还觉得很近,越看越遥远。
晚上与妹妹聊的时候,她被启发了,打算去一趟夏城。
至少要主动一次,如果楚若游不喜欢自己的出现,那再彻底拜拜。
总之故事不能到这里结束。
楚若游说那个不存在的前夫,从未坚定地选择过她,云洄之暗自发誓不做那样的人。
但是现在,疼痛感和迷茫感交织。
月光晒着失意的人,也晒着群山与万象。
离婚是假的,前夫不存在,那所谓的“没被坚定地选择过”又是真是假呢,会不会自己的坚定成了她眼里不成熟的表现。
因为一段小插曲,妹妹今晚没来跟云洄之睡,云洄之也乐得轻松。
洗漱后,她躺在有些空旷的床上,等待着什么。
没有等到。
月光也消失不见,夜色变得如同白水,让人饮起来眉头发紧。
凌晨,她把那一条删了。
果断睡觉。
做了很多碎梦,但都没有逻辑,醒后想回味都无处开始。
唯独记得一个镜头,一池浮萍。
她的膝盖一动就痛起来了,浑身知觉开始复苏,痛觉使人不悦,心情很不好。
云洄之看见她妈半小时前发来的问候消息也不想回。
在想她妈妈哪天离开。
闭上眼睛,即将再睡过去时,枕边手机响了。
她很平静,以为是她妈打来的,问她要不要吃早
饭。
于是拿起来准备回绝,随意一睹,屏幕上的号码让她呼吸停滞。
11个数字如同梦中的深绿色浮萍,晃晃荡荡,拖曳出一种虚幻的真实。
她紧绷着脸,点了接听,但是没有说话。
那边也不说话。
缄默与沉寂对峙,几乎成就一场鏖战,呼吸声是战鼓,很快就再而衰,三而竭。
云洄之主动开了口:“你有什么事?”
她想念楚若游想得失魂落魄,但是接了电话却这样摆谱,她自己都恼恨自己冷淡。
“你说呢?”
楚若游声音发冷,仿佛夏城跟“夏”毫无关系,是个苦寒之地。
“我不知道。”云洄之逃避,耍赖。
“在哪出的车祸?有几处伤?伤得严重吗?有没有去医院?”
既然她说不知道,楚若游就一个一个问。
语气也不急,但是用微冷的音色构画出一副温暖的底色,
云洄之好像最脆弱的地方被她这一连串的问题侵袭,有些哽咽,三分被她演成七分,带着恰到好处的哭音,委屈巴巴。
“你为什么关心我?”
“先回答。”楚若游不被带偏。
她就不回答,她问:“如果我说伤得很严重,你会来看我吗?“
“不会。”楚若游斩钉截铁。
云洄之小脾气上来,“那我凭什么告诉你。”
那边刹那间安静,静到云洄之以为楚若游下一秒就会挂断,然后拉黑她的电话号码。
楚若游没有。
她似是将手里的杯子放在了桌上,淡声说:“不严重对吧,是在哪磕了一下,你就碰瓷了对吧?”
她好像了解云洄之。
云洄之被猜中,生怕她突然挂了,当即辩驳:“谁说不严重,流血了,我吓得直哭。”
“那还有心情发在网上。”
“哼。”
“什么时候哭的?在别人面前,还是一个人悄悄的?”
楚若游还是被她骗到了。
云洄之瞎编说:“当然要偷偷哭。”
“你是笨蛋吗,偷偷哭别人怎么安慰你?”
“我才不要被哄。”
云洄之哼哼,听她又不搭理自己了,觉得沮丧,不怎么开心。
她坏心思作祟,故意问:“你回去这么多天,见到你前夫了吗?”
“为什么要告诉你?”
楚若游显然心虚。
云洄之说:“关心你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