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儿和十六皆不在宫中,吃饭时的热闹就感觉少了些,萧洛兰不知道周宗主有没有这样的感觉,反正她是有的。
“总觉得清净了些。”萧洛兰发出感叹,夹了一块煎鱼段给周宗主,两人用食时,皆不喜有人在身边伺候,故而整个宫殿显得有些空荡。
“那下午唤些舞姬乐师来,还是想出门玩?”周绪问道。
“有戏曲和说书吗?”萧洛兰道。
“自然是有的,夫人想要什么都有。”周绪笑道:“我听夏荷说,汪治一早就找夫人了。”
“嗯。”萧洛兰道:“不过我让他回去了。”
“为何不见?”周绪给夫人盛了一碗莲子汤。
萧洛兰想了想说道:“盐铁转远使汪治是广陵巨富,据说他的钱十辈子也花不完,如此重要的官职,所谋之利又如此巨大,汪治的背后肯定有人。”
“除了魏国公,我想不出有谁可以在江淮一带掌控淮盐而不被觊觎。”
“所以,我觉得汪治应该是魏国公的人。”萧洛兰看向周宗主,说出自己的推测:“他指认的那些人其实有些并没有参与武郡守小儿一事,只是,你需要一个名头来抓他们,是不是?”
萧洛兰始终觉得太巧了些,不由怀疑这事是周宗主和汪治一起下套给那些亲近魏国公的广陵世家们。
周绪亲自给夫人倒酒,大笑道:“夫人,我心腹也。”
萧洛兰见自己猜中了,又有些疑惑:“周郎,你怎么就肯定汪治一定会转投于你?”
周绪把玩着酒杯:“因为他知道,我第一个想杀的人就是他。”
“可他不想死怎么办。”周绪喝了口酒,缓缓道:“那就只能死道友不死贫道了。”
萧洛兰忽的感觉光线一暗,原是外面不知何时下起了雨,夏荷关上了窗户。
雨中的广陵城烟雾朦胧,行人纷纷躲雨,很快街道上空无一人,对南市口避之蛇蝎,生怕蜿蜒的血水流到自己脚下。
在不久前,这里人头滚滚。
汪治望着斩头台。
他的儿子举伞站在他身侧,手不自觉的颤抖着,他被周幽州邀请观看了一上午的行刑过程,也听了犯人一上午的谩骂羞辱:“父亲,周绪此人阴险残暴,冷血无情,您与其合作,无异于与虎谋皮。”
“现在广陵世家无不恨我们入骨,等魏公夺回广陵,恐怕…恐怕我们一家也会步黄家,李家后尘,举族全消啊!”
汪治抬头看着下雨的天,一时间分不清他脸上的是雨水还是泪水,唯有冷静的近乎冷酷的声音从他口中传来。
“那你知不知道,我不做周绪手里的刀。”
“你和我的人头今天就要落地了。”
汪治不看他的儿子,只盯着行刑场:“到时他人望着我们的头颅,说着和你同样的话。”
“唯一的区别就是你是死人,他是活人。”
“你甘心吗?”
汪治转身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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