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阳大,居不易。
璎娘深刻感受到了这句话,余家他们在莲子坊购买了一座一进小院落的小宅子,除却第一天是欢乐的,后面几日,翠娘就唉声叹气起来,其实在璎娘看来,他们买的宅子其实还算不错的,价格合适,位置便利。
而且宅子里还有一些保养的不错的老物件,璎娘用手摸过一些床桌柜子,可以感受到原主人对家具的爱护。
原宅主人是贵人家里的奶嬷嬷,后来主人一家准备年后去长安,女主人对养她长大的奶嬷嬷很有感情,便想着让奶嬷嬷一起去,刚好奶嬷嬷也是一个无儿无女的,也想随着主人家去长安。
于是便出售了莲子坊的宅子。
恰好让余家人买到了。
连宅子和家具一起,花费了五十两,洛阳其他地段的房子只会更贵,这个捡漏让苗翠心里既高兴又心疼,毕竟五十两对他们来说不是一个小数目,而且,现在自家男人和大郎还没出去挣钱,一家人属于只出不进,家里虽然有桌椅,但其他小物件还需要自己购买,零零碎碎加起来,又是一笔不小的开销。
也不知大哥什么时候回来,苗翠心里还想着大哥要给大郎他们介绍工作的事。
因为杂事多,璎娘并没有继续教习小金子与三妹他们,而是力所能及的打扫,一进小院落房子不大,余家就有五口人了。
出乎璎娘的预料,余家分了一个厢房给她,就在厨房的对面。
坐落北门的正房自然是翠娘与船主用的,正房旁边的两间耳房,一间是小金子和三妹,另一间是余大郎的,至于门房那间堆满了杂物。
璎娘原本以为最大的可能是,余家会给自己留门房,或者是耳房,也可能要将她赶出去了,但最坏的情况并没有发生。
余家让她住在了厢房。
厢房是独立一间,而且面积比正房也小不了多少,她起初以为定是余大郎的,一是因为余大郎的年纪,毕竟余大郎不是小孩子,二是她与余家非亲非故。
院中水井旁,璎娘把洗好的锅碗瓢盆放在日光下晾晒,今天应该是个大晴天,因为她感受到了太阳淡淡的暖意照在她的身上。
小银子蹲坐在璎娘子身边:“璎娘,阿娘又在生气了。”
“为什么?”璎娘将手笼于袖中,汲取一丝暖意,冬天的井水冻的她手指微僵发麻。
“大哥刚才路过门口,说他不回来吃饭了,阿娘觉得大哥一定又去赌坊了。”小银子说道。
璎娘觉得有这个可能:“怪不得你娘生气。”
“你爹呢?”璎娘问道,这一家子,能治住余大郎的也就是船主了。
“爹他去拖船了。”小银子道:“家里的船被藏在城外,阿爹不想丢掉它。”
没过多久,苗翠买了两担柴放在厨房,花了二十五文,让苗翠又念叨了好久,洛阳城里连木柴都比其他地方贵,在外面,一担柴最多十文钱。
璎娘坐在灶口,烧火。
小金子和三妹在她身边背书,每当这时,翠娘念叨的声音就会变得很小,暖融融的火光让璎娘身上多了份暖意,遇到背错的,璎娘就会纠正他们一下。
吃完饭后,璎娘回到暂住的厢房,房子不大,地面铺着三合土,比起茅草泥屋自然是好多了,屋子里没什么东西,只要注意不被桌床碰到就行了。
“璎娘。”苗翠在门外唤她。
璎娘拄着木棍走到门外,有些疑惑,平时翠娘一般不和她说话,也就三妹会亲近她,余家一家人对她的态度一直让璎娘心有疑惑:“怎么了,翠娘。”
苗翠望着贵人:“我在厨房烧了热水,你要洗一下吗?”她苗翠也不是心肠歹毒的人,他们一家能买上洛阳的房子,都是因为贵人身上的东西,自然要对她好一些。
虽然她骗了贵人一些事,但这是没办法的事。
治眼睛的药太贵了,等年后,手头转过来了,大郎和男人都上工了,苗翠想着那时候再给贵人看眼睛。
璎娘闻言露出一个笑容:“要的,谢谢你,翠娘。”
苗翠转过身:“我买了些布做衣服,还没做好,你先穿我的旧衣,可能有点小,等过几天衣服做好了,你再换上。”
璎娘看不见,循着翠娘的声音小走去,差点被院中的石子跘了一跤,苗翠连忙扶住她:“走那么快做什么?”
璎娘抓着翠娘手臂,再次真心道谢。
“你快洗吧,我在门口做针线活,三妹就在里面,有什么事喊三妹。”苗翠别扭道。
小银子已经洗过了,她给璎娘子倒热水,又加冷水,最后让璎娘子进去洗澡,眨巴着眼睛望着热水里的璎娘子,发现璎娘子肩膀处的伤还没好彻底。
璎娘细细洗着头发,忽然听见了三妹声音,同时一只小手戳了戳她的肩膀。
“璎娘,你肩膀这边还疼吗?”
璎娘笑了笑:“还好。”只要不是干重活,就不会很疼。
热水缓解了璎娘多日来的焦虑和身体的阴寒,不知是不是曾经落水的原因,她现在很畏寒,手脚总是冰冷冷的,连月事也好长时间没来了,不过没来也好,若来了,又是一件麻烦人的事,璎娘苦中作乐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