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第二天中午,璎娘坐不住了。
难道余大郎出了什么事?两个小和尚亦是不安。
璎娘看着灵宝他们,手里拿着竹棍:“我去找余大郎,顺便看看存真,你们就在寺里等我,晚上…”她叮嘱的话还没说完,就被灵宝抓住了手。
“女施主,你眼睛看不见,我们,我们一起去。”灵宝师兄鼓起勇气说道。
“对,一起去。”灵宝道:“我给璎娘你带路。”
两个小和尚意外坚持,最后没法子,璎娘戴好帷帽,一手拿棍,一手牵着灵宝,灵宝再牵着师兄,三人一起下了山。
在离山之前,璎娘把银钱也带着了。
下了山,璎娘就被灵宝带着走路。
山下很热闹,璎娘耳听八方,过了会从游人商贩口中得知,今天是元月十五。
璎娘察觉到两个小和尚面对人多时的害怕畏惧,花钱买了两个面具,戴上后,两个小和尚终于不再忍受他人异样的目光,尤其是灵宝,对着面具摸了又摸,连声道谢。
三人走在繁华的洛阳城内,一门心思的往洛阳大都督府上赶去,灵宝偷偷看着街道上的杂戏摊子,商贩如织,游人如云,还未到傍晚,鱼龙舞的灯火已经在洛阳辉煌起来了,洛河里的楼船张灯结彩,人人欢笑。
灵宝目不转睛的看着,他很少出来,也很少能看见如此美景,等到了晚上,洛阳肯定会更加热闹。
灵宝的手腕忽然被璎娘子握的一痛,他不解的看向璎娘子,璎娘子今天带着帷帽,薄纱遮挡住了她的面容,可他人矮小瘦弱,往上一看时,仍然看到璎娘子的脸。
璎娘子是灵宝看过的最好看的人。
“璎娘子,你怎么了?”灵宝问道。
“不对劲。”璎娘在一处街角站定,帷帽下,她紧紧蹙眉,神色有些不安:“我听见了马蹄声。”
在万千的欢声笑语的声音中,很难形容璎娘突然听到这种声音的感受,它是如此细微,仿佛一滴水落入海中,可璎娘偏偏听到了。
“啊!我没听见啊。”灵宝认真听着。
“我也没听见。”
“真的有。”璎娘紧紧抓着灵宝:“距离大都督府还有多远?”
“快了,走过这条街,就能看到大都督府了,存真在附近有个房子。”灵宝说道。
三人步伐快了不少,少顷,璎娘就听到了越来越重的甲胄声以及刀剑碰撞的声音,还有越来越清晰的马蹄声。
“好多兵啊。”灵宝惊讶的看向在大街上飞驰的兵马,同时有小吏出来宣告元月十五宵禁三天,街上不可逗留。
街上骚乱很快被洛阳守卫控制住,宽阔的街道上,斥候骑马奔跑,似有十万分紧急之事,给洛阳城蒙上了阴霾。
“你们怎么出来了?!”余大郎急匆匆的往回赶,猛地看见街边的三人还以为自己眼花了,满头大汗的扯着璎娘他们躲避官兵,这些洛阳兵一个不爽可是会甩人鞭子的。
“我看你送信许久不归,以为你出了什么事,便来找你了。”璎娘回过神。
“哎呀,不用找我,算了,算了,刚好出来了,也省的我再跑一趟。”余大郎拉着三人往存真家里去,一边走,一边说道:“昨天存真大师没在家,我便等了一天,今天我把信送到了,他让我把你们都从慈悲寺接到他那边,以后不住慈悲寺了。”
“为什么?”灵宝很惊讶。
“这我哪知道。”余大郎将人终于带到了存真家。
存真家很大,仅有一个老仆,余大郎跑了一路,四人直到晚上才等到存真。
存真看见小和尚们,吩咐老仆带他们下去休息。
“我听见外面兵马声不绝,城内可是发生什么事了?”璎娘从进门就听出了存真略凌乱的脚步声以及不稳的呼吸声。
“不是城内…”
存真细长洁白的手指死死按在椅上,额头布满冷汗,在大都督府听到江淮最新战果时,就连他这样的小人物都感觉到了大厦将倾的恐怖感。
“幽州叛军在元月攻占金陵城,驻守金陵的楚陵王守城失败自刎,在此之前,安国军节度使魏将军兵败跳崖,现在,江淮地区彻底沦陷。”
“叛军盘踞江淮拥兵十万,剑锋所到之处,各地守兵不战而降,大量官员望风而逃。”
“国弱至此,各军畏敌如虎…”
存真捏紧椅把:“而朝廷那边要大都督去招安。”
显然,朝廷那边想认输了。
可怎么招?
叛军已经张开了它的血盆大口,吞吐万里,择人欲噬,再想让这头猛兽安静匍匐下来,存真根本想不到这种可能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