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有了洛阳令的令牌所以才能调动洛阳防卫部的弓弩手,这对荀言来说也算一道险棋,他先是利用奴仆拖住唐五他们,后又急调来附近的弓弩手,这才让唐五心有忌惮放人。
如果没有弓弩的威胁,唐五很可能根本不把他放在眼里。
幸好,上苍还在站在他这边的,荀言很想笑,而他也的确笑出了声,笑声怪异。
清河荀氏受他和父亲的连累被处以极刑,整个荀氏就剩下他和父亲二人,现在周幽州还在通缉他们,虽然他的通缉令并不被大楚承认,但父亲终日惶恐,为了防止有人害他们,借着战事紧张,需屯兵筑粮的借口,不再救济灾民,灾民横死城郊外,不许入城。
父亲一直很害怕当初被他害的无家可归的水灾流民会报复他,他曾在不少宴会上一再斥责周幽州的通缉令上对他写的那些事是污蔑。
荀言知道真正的幕后指使,魏公,没有魏公的文书,他父如何做的上洛阳令?
在洛阳这么久了,荀言还知道当初找到父亲的画师真名为宁红澄,是洛阳很有名气的丹青画手,被秦楼楚馆所钟爱,他并不叫张水。
他和阿爹已经走到洛阳令了,谁也别想踩着他们上位,荀言看向伞下的妇人,不着痕迹的朝她靠近一些,刚才荀言就已经确定了幽州王妃的眼睛有问题,很有可能瞎了,就凭她一直握着手中的竹棍。
小巷内部狼藉一片,长长的巷道偶尔有几个百姓好奇探头的,一看有官兵,立刻就关上了后门,荀言让院墙上的弓弩手先收队,他理了理身上的衣物,阳光洒满巷口,通天大道就在眼前。
荀言脸上笑意还未散去,就已凝固。
巷口处。
姜三郎带着家奴就这么微笑看着他。
“荀郎君的胆量真是超乎我的意料。”姜三郎对着身边脸色铁青的洛阳令,道:“先是偷盗县尊令牌,后又假传命令给洛阳防卫的弓弩手,追堵围截唐五郎。”
姜三郎抬头看了看天:“光天化日之下,洛阳令之子无缘无故射杀汝州别驾从事使的第五子,若不是我亲眼所见,这说出去都没人信啊。”
洛阳令已经怒喝道:“逆子!还不滚过来!”
唐家是洛阳大富人家,唐五更是与姜三郎交好,唐家人主要就职于洛阳管辖下的汝州,唐五郎他爹更是汝州刺史佐官,为汝州别驾从事使,也是实权人物,洛阳令不敢相信,自家一向聪慧的儿子居然会干出这等蠢事!
荀言胸腔堵的生疼,完全没想到他做的这一系列事竟然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现在姜三郎就是这只黄雀。
“逆子!过来!”洛阳令已经被气的两眼发黑了,儿子就算要杀唐五郎,也不应该被人看见,还是被姜三郎看见。
荀言扔掉伞,攥着幽州王妃的手腕,走向父亲,璎娘使劲抽动了一下手腕,反被攥的更紧。
洛阳令终究舍不得对儿子动手,他暂时没空理那妇人,压下火气,道:“等会你给我上门给唐家道歉。”
荀言注意到姜三郎的眼睛一直盯着幽州王妃看,他错步稍微挡了挡,不想他人占了这个泼天功劳,低头道:“儿知错。”他想到唐家护卫出手的狠辣,道:“唐家一个护卫也杀了我家很多奴仆。”
“你家猪狗也配和唐五比?”姜三郎眼珠转了转:“唐五被蹭破了一点油皮,唐家都不会放过你的,所以我才说,荀郎君真是胆大包天。”
荀家算个什么玩意,若不是韩福韩掌书记对荀父有一两分薄面,荀家父子在洛阳早就被人吃了。
他们和他笑笑,这荀家还当真了。
姜三郎侮辱完人之后,轻飘飘一指:“这妇人给我了。”
他做这些事可不全是为了给唐五出气,从刚才的花神庙会,姜三郎就察觉到不对劲了,他对唐家可熟悉了,从不知道唐家还有一个叫璎娘的厨娘,唐五在撒谎,等荀言一走就派人跟着他,还让洛阳令去看一场好戏。
的确是好戏,姜三郎冷冷想着,他倒要看看这个妇人究竟是什么来头,唐五,荀言都在争夺她,为了她,荀言甚至不惜动用弓弩手。
璎娘听出了面前这人是姜三郎。
荀言忍无可忍:“不行。”
姜三郎根本不在意荀言的话,他头朝后望了望,不用他示意,姜家家奴就围了上来,里一层外一层的将荀言包围起来,洛阳令脸色青青白白,他身后还有一队没走的弓弩手,就在他犹豫不决的时候。
姜三郎慢悠悠的拿出一块大都督的令牌,史大都督统领洛阳辖区一切军政,洛阳自然也归他管,见到大都督令牌,在场所有弓弩手都跪了下去,姜三郎让他们都离去。
洛阳令挤出一个难看的笑容:“不过是一个妇人,言儿,你要她干什么。”
荀言仍然攥着幽州王妃的手,姜三郎脸上很快没了笑意,他突然提脚狠狠踹向荀言,直把人踢飞撞到墙上,另一只手快准狠的扣住了那个妇人肩膀。
荀言捂着疼痛的腹部咳嗽不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