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福道:“他们太意气用事了,监军使说杀就杀,还有一些禁军扬言说是为了给您出气,当时外面还有那么多洛山学子看着,那些禁军简直口无遮拦。”
刚要查下去,刘洄就死了,魏延山放下报告:“我已经发信给段守澄,让他务必找出新派保皇党的中心人,到时宁可错杀一百,不可放过一个。”
“希望能尽快有个结果。”韩福道:“这些禁军怎么办?”
“杀了监军使,待罪之身,即日押赴长安。”魏延山道。
韩福走后,魏延山又看了一会文书。
叶氏端着补汤以及药膏纱布,站在书房门口:“国公,夜色已深,妾为您做些了药膳,可要用些。”
魏延山用着药膳,叶氏则为国公换伤药,她解开纱布,看见伤口时,还是心疼不已,忍不住埋怨道:“国公您待幽州王妃那么好做甚,她将您伤的如此重,依妾言,不把她下大牢就已经是好的了,我找医女要您所需要的药膏,都找不到人,人都在蘅芜苑呢。”
她的语气委屈又凄怨,魏延山望着叶氏藏不住的酸气和嫉妒,道:“你在害怕什么?”
叶氏缠布的手一抖,惊慌抬头,被国公戳穿了心思后,脸色煞白。
魏延山久等不到回答,便替她答了:“你在害怕她。”
“一个瞎子,有什么可怕的。”叶氏剧烈反驳,反应过来国公并未说人名,她强笑了一下,等走出书房时,叶意如挥开身后跟着的一大群女婢,越走越快,她很不想承认自己在害怕,是啊,她在害怕什么呢,幽州王妃不过是一个瞎子,还是敌军主母,而她呢,公主儿子死了,她的儿子就是唯一的继承人,等公主也死了,她就是国公唯一的妻子,她有什么可害怕的。
可那人生的那般好看,是圣上亲封的花容夫人,是闹的沸沸扬扬的幽州主母,叶氏嫉妒发狂,而国公对她呢。
指定庭院,召集女医,一日一问。
叶氏从未见过国公对哪个女人这么上心过,她从小就仰慕国公,哪怕他一直待她与其他人并没什么不同,通过讨好已经逝去的公婆,正想与国公成亲,却被华阴公主横插一脚,变成了她和国公的婚礼,华阴公主抢了她的婚事,让她的儿女变成了庶子庶女,虽然国公从未偏颇过谁,但叶氏如何能甘心。
她的慈心本来就是嫡子,她的女儿柔心本来是嫡女,那些原本就是他们的。
可气的是,他对公主也是礼仪到位,哪怕华阴公主现在发癔症了,生活用度却从未短缺过,他对她也好,她的起居堪比皇室,可是,这些事都是下人做的,就是国公随口吩咐。
而不是如今对那幽州王妃事事过问。
这让她如何不害怕。
蘅芜苑。
前堂内,医女行走的脚步声轻而密,她们来回走动,药味弥漫着整个蘅芜苑。
魏延山推开窗户,回到原来的座位上喝着冷茶,听着女医的动静,等到医官都退出时,他走向内室,屋里仍有五名女婢守在一旁。
璎娘已经醒了,正背靠着床头,身上盖着薄被,她听见脚步声,转头看向魏国公。
幽州王妃的脸颊被高热烧的通红一片,像是一株突兀盛开在葳蕤蘅芜里的牡丹。
魏延山望着幽州王妃,刚才叶氏的担忧让他徒感好笑。
“你这样的人…”魏延山与其相望,摇头喟然,诚然姿色盛华,但终究是个女人罢了,如何与宏图霸业相比,周绪那些为了找她弄出的动静做派已经让魏延山觉得周绪被这个女人下了什么妖术,而龙玺残玉更印证了他的想法。
而他又岂是像周绪那般浅薄的人?
知道了幽州王妃的病情,确定不会死人后,魏延山转身就走。
身后忽的传来了极轻的一道自言自语声。
“我这样的人自然是极好的。”
魏延山转身,看向幽州王妃,她并未大声说话,也未生气。
璎娘用勺子一口一口喝着药,她眼眸低垂,神色平静从容,好像刚才反击的话语不是她说的一样。
魏延山只有等她喝完了药,从她直视他的眼神里才能找出一点她对他的轻嘲,像是花枝的刺,将他话中未尽的低视鄙薄,彻底洞穿。
而盛放的花仍然盛放,她独立枝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