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晴雪愣住了,她很难形容阿木的表情,长长的睫毛下,他深蓝色的眼眸里似乎翻滚着海浪,满是隐忍的阴霾郁色和深不见底的悲伤,他握着她的手,将她的手贴在他的脸颊上。
“怎么了?”萧晴雪声音不自觉软了下来,她觉得这样的阿木看起来有点脆弱。
“主公似乎想让你和荆南节度使的嫡幼子,贺郎君联姻。”拓跋木缓缓道。
萧晴雪脑子懵了一瞬,荆州嫡幼子是谁?她根本没见过,可见阿木又不像开玩笑的,难道是阿爹私自给她定下的?不,不应该啊,阿爹再怎么也会和她说一声的。
萧晴雪让自己镇定下来:“应该,应该不会的。”她莫名的焦急起来。
“我见过贺小郎君了。”拓跋木低垂着眼眸:“他长的很好,家世也很好。”
“他再好关我什么事?”萧晴雪听到阿木夸奖的话,更是生气:“你为什么帮他说话。”
拓跋木的脸颊紧紧贴在萧小娘子的掌心,吐出的呼吸灼热:“…贺小郎君很配你。”
萧晴雪气的跺脚,听见阿木回答更气了:“好啊,既然那什么贺小郎君这么好,还那么配我,你以后就不要再来见我了!”
萧晴雪想把手抽回来,却没成功,她气道:“男女授受不亲,拓跋木你不知道吗?”
拓跋木呼吸一窒,松开手。
萧晴雪简直要被这呆木头气死了,越想越气,话赶话道:“以后我和那什么贺小郎君成亲,你也不许来见我!”
拓跋木长长的睫毛颤动两次,声音低得几乎听不清:“不行。”
萧晴雪这次真被气笑了:“凭什么不行,你就不许见我。”
“要见的。”拓跋木声音低哑:“如果你们成亲,我就驻兵在荆州,就在你身边。”
“你简直有病!”萧晴雪被拓跋木异于常人的脑回路震惊了,又对他死不开口的性格感到生气:“你就那么希望我和那贺郎君成亲?”
说着说着,萧晴雪的眼睛红了起来。
拓跋木慌了一瞬,心痛如绞:“怎么会,我当然不希望。”
萧晴雪满意了一点,瞪了一眼手足无措的阿木,觉得今晚都是他的错,害她又伤心了:“那你还假设那么多?”
“我只是…”拓跋木想起贺小郎君过人的家世风姿:“我只是觉得你会喜欢上贺郎君,他风采过人,家世出众,端方若君子,是个不可多得的郎君人选。”
萧晴雪望着阿木,发现他说这话不感到违心吗?明明他都要哭出来了,眼尾通红,低低窃语中夹杂着痛苦和对那贺郎君的嫉恨不甘。
拓跋木自知他的身份,不过是周幽州的附庸,还是一个异族,和萧小娘子如同云泥之别,拓跋木感觉心都要被撕扯成了两半。
萧晴雪故意说道:“看你把贺郎君夸的天花乱坠的,可如果我偏偏不喜欢他,不愿意嫁给他呢?”
“你怎么办?”萧晴雪凑到阿木面前,鼻尖对着鼻尖,逼问道。
拓跋木刹那握紧腰刀,他的眼睛如同被闪电点簇的火光,瞳孔倒映出萧小娘子的面容。
“如果你不喜欢,如果你需要我。”
“我就带你走。”
“万死不辞。”
萧晴雪看着拓跋木,发现他整个人似乎变成了一把刀,要为她披荆斩棘,又仿佛是一支箭,要把她送到最远方。
萧晴雪微歪着头看着拓跋木:“阿木,你是不是喜欢我?”
次日一早。
萧晴雪带着阿木去和阿爹请安时,看见了那位贺郎君,的确如阿木所说,长的一表人才,风度翩翩,阿爹对他也很看重的样子。
等他们都走后,萧晴雪看着阿爹,终于问出了自己的问题:“阿爹,你要把我送去荆州联姻吗?”
周绪瞧着女儿有点着急又故作镇定的样子,问道:“谁说的?”
“阿木说你好像有这个打算。”萧晴雪咬着嘴唇。
周绪冷哼一声。
“那究竟是真是假的?”萧晴雪给阿爹送了杯茶,眼巴巴的看着阿爹。
“当然是假的。”周绪接过茶:“昨晚我是故意诈那小子的,他在你面前倒实诚,什么话都说。”
“我就知道。”萧晴雪彻底放心了:“阿爹没事吓人干什么?阿木被你吓的差点要带我逃婚了。”
周绪气了,在他面前像闷葫芦一样,没想到他小瞧了拓跋木这个小狼崽子,一声不吭的就想带人私奔了?
“他怎么说的?”周绪放下茶杯。
萧晴雪就说了昨晚的事,周绪听完,喝了一口茶,冷嘲道:“带你走,就不怕我杀了他。”
不过拓跋木表现出来的勇气,还是可圈可点。
一切能以乖女儿的心意为主。
“那阿爹,荆南那边您打算怎么办?”萧晴雪从阿木口中得知荆襄的重要后,就已经犯难了,她记得慎之是有未婚妻的吧,而且谢氏还在朝廷帮了他们不少忙。
“如果没办法的话。”萧晴雪抿唇,艰难道:“阿爹也不用顾忌我。”
“傻孩子,说什么呢?”周绪揉了揉女儿的头,笑道:“这事我会处理好的。”
周绪站起身。
萧晴雪这才发现阿爹今天穿了轻甲,不怒自威,魁梧不凡。
“这世上又不是只有联姻这一个方法。”周绪扶着长剑:“在汉江之畔,歃血为盟,义结金兰,和贺荆州结拜为兄弟。”
“老荆州比我年长,尊称他一声老大哥,这不也是一条路?”
萧晴雪听完,这,好像也行啊。
古人还是很看重结拜之义的,感情好的甚至有刎颈之交,结义之时,以汉江为证,仪式隆重深刻,也不比姻亲差了。
甚至还能在史书上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