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要在冷宫活下去,他需要柴米油盐酱醋茶。现在王府还能管他吃喝,可是过几年,王府中的人发现他又没有能力又没有地位,到时候克扣了他的饮食,他哭都没地方哭去。
趁着王府还管饭,他不能躺平,得好好的实行他的冷宫改造计划!
颜惜宁双眼迸发着惊人的神采,在他眼中,冷宫虽然冷,但是却是个宫啊!
他相信,他一个大活人一定能靠着自己的双手在冷宫里过上想要的生活!
——
三皇子居住的听松楼位于王府的东南角,时至二月春寒料峭,院中的树木还未萌发新芽,看着分外萧条。院内西侧的墙壁上挂着一排靶子,靶子中心插着无数的箭矢。
箭矢上弥漫着一股肃杀之气,鸟雀飞到此处都得绕道而行。
冷管家熟练的穿过回廊站到了半掩的门前:“主子。闻樟苑的那位要了一些东西,请您过目。”
说着冷管家从袖中摸出了一张黄纸,纸上歪歪扭扭的写着几行字。
冷管家弯腰将纸条捧过头顶,一阵风从门扉中吹来,等冷管家抬头时,手里的字条已经不见了。
门内一位身着夜行衣的青年手拿纸条两条眉毛皱了起来:“都说颜氏家风甚严,哪怕是私生子,字也不该写得这般难看。”
他努力的分辨着纸条上的字:“这……他要的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锅碗?锯子?”
青年头痛的挠挠头发,他将纸条放在了面前的书桌上:“主上,您看看?”
书桌后坐着一个身形高大的男人,他坐在狭小的轮椅上,双腿覆盖着厚实的毛毯。
闻言他头也没抬:“给他。”
2.上房揭瓦
王府管家一出手,效率快得惊人。颜惜宁刚将身上的喜袍换下来,仆役们已经将他要的东西放在了院子中了。大大小小的箩筐堆在院中的衰草中,乍一看还挺壮观。
颜惜宁快步走到箩筐前细细的查看他要的东西,这些箩筐中装着他需要的日常用品和常用工具。
白陶不解的指着钉耙锄头:“少爷,您让王府的人送锅碗瓢盆我能理解,您让他们送这些干嘛呀?”
颜惜宁握着锯子眯着眼打量着锯齿:“因为我们要在这里呆很久很久,这些都是生活必需品。”
有句话怎么说的?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想要改造冷宫,光靠他一双手太费力了。
白陶若有所思:“少爷,您是不是想找点事情做?不让自己太无聊?”
颜惜宁思忖片刻之后认同了这个观点:“你要是这么想,也没错。”
人确实要找点事做,要是太闲了,就会胡思乱想,就会钻牛角尖,就会自己给自己找不痛快。颜惜宁一直认为:人生中有一半的烦恼来源于想得太多而做得太少。
颜惜宁放下锯子拎起了镰刀,他对白陶说着自己的计划:“我不想整天面对这些衰草破屋,我想在这里种点菜养些小动物。要是哪一天王府遗忘了我们,我们在这里也能活下去。”
白陶双眼亮晶晶的看向颜惜宁:“少爷您可真厉害,竟然能想到这么好的打发时间的点子!”
颜惜宁笑着拍了拍白陶的肩膀:“别拍马屁了,接下来这段时间,我们会很忙。”
颜惜宁可没瞎说,光是他们居住的屋子打扫起来都需要整整一天的时间,更别说改造院外了。在颜惜宁入住之前,闻樟苑已经有十几年没人居住了。
一推开大门,屋里的灰厚厚一层,鸡蛋落到地上都打不破。他一进门就被灰尘呛得咳了好几声,这事他会乱说?
屋里的家具都有不同程度的腐朽,腐朽严重的颜惜宁准备把它们劈了当柴烧。还能抢救一下的就先放在一边,等他有空的时候就拿出来修理修理。
一上午过去,闻樟苑安安静静和往常并没有什么不同。若此时若有人走进闻樟苑,会看到原本死气沉沉的冷宫添了不少活力。
首先印入眼帘的是门窗大开的房子,透过门窗能看到屋内的情况。青石板经过洗刷后重见天日,青黑色的地面上残留着水渍;被蛛网缠绕的房梁扫去了厚厚的灰尘露出了古朴沧桑的纹路;灰黑色的桌椅和床板上,细小的虫眼清晰可见……
阳光从瓦片的缝隙中挤进屋内,留下斑驳的光影。微风从门窗进入,带走了潮湿和腐朽,留下了清新的空气。屋外鸟鸣啾啾,屋内宁静通透。
视线中门内转移到廊檐上,可以看到廊檐间的柱子上上拴着两根绳,绳上挂着几床被褥。明媚的阳光一晒,被褥散发着暖暖的味道。
变化最大的是西侧的耳房,以前的耳房中堆满了杂物,人都走不进来。经过颜惜宁二人一顿收拾之后,耳房中被灰尘遮盖数十年的小厨房终于露出了真容。
简单收拾布置了一下小厨房之后,白陶揉了揉酸痛的胳膊:“少爷,时候不早了,我去桥上等他们送午饭来。”
闻樟苑外只有一条路能走,那就是横在湖面上九曲十八弯的回廊。姬松派人拦在了回廊的尽头,所有靠近回廊的人都会被劝回。
颜惜宁应了一声:“行,你去吧。”
他之前还在担心收拾的时间太长会误了吃午饭的时间,没想到府里的管家这么贴心,还供饭呢!趁着他们还在做表面文章,能吃一顿是一顿!
昨夜一宿没睡,今天又忙活了大半天,颜惜宁感觉自己灰头土脸腰酸背痛。他揉了揉酸胀的老腰,慢吞吞的挪到了灶台后面点燃了火焰。等锅里的水烧开之后,他要好好的洗漱一下。
引火的柴草是从院子中揪过来的,经历一冬的风干,衰草很容易就被点燃了。颜惜宁将草把子塞进了灶膛,看着火焰一点点的变大,他紧绷的神经终于有了片刻的放松。
可是当他将稍稍有些湿的板凳腿塞进灶膛的时候,灶膛口猛地蹿出了一股青烟。颜惜宁一时不查被青烟喷了一头一脸,他咳着嗽从灶台后面蹿了出来。
过了一阵后,灶膛中的火焰烧得旺了一些,可还是有烟气从灶膛口涌出来。颜惜宁抬头看了看烟囱,看样子是因为烟囱长久不用被堵住了。
他得提前上屋顶看看了。这时候他就无比庆幸,幸亏他看到房顶上有草,特意问冷管家要了一个梯子。看,这不就派上用场了吗?
白陶领了午饭食盒回来的时候,就见他家主子正手拿一根竹竿踩着梯子向屋顶爬去。他爬得颤颤巍巍战战兢兢,仿佛下一刻就会重重的摔下去。
白陶一看魂都飞走了:“少爷!您别动!别动!”
比白陶的声音吼得更大的是院外那些守卫:“来人啊!!王妃要跑啦!”
一时间闻樟苑鸡飞狗跳,颜惜宁感觉到眼角的余光中有几条人影窜过。随即他听到屋顶传来了瓦片相撞的声音,似乎有什么落到了房顶上。
他站稳脚跟扶好梯子抬头一看,只见他家的房顶上站着三四个身着棕红色家丁服的大汉。可能因为角度问题,颜惜宁觉得这些大汉个个都有一米九。
颜惜宁一脸懵逼:???
什么情况?
正当他还没反应过来时,就听见耳边传来了一声轻笑:“王妃想逃?”
颜惜宁扭头一看,只见一个身着夜行衣的男人正站在香樟树的枝丫上冲着自己皮笑肉不笑。对,就是原主吊死的那个枝丫!
男人双手环胸,他悠闲的背靠大树:“您可能对我们容王府的地形不是很熟,即便您上了屋顶翻了墙,墙外也有守卫。您死了这条心吧,我们主子说了,让您好好呆在闻樟苑,不要四处乱跑。”
他看到颜惜宁要的工具里面有梯子时就感觉不对劲,冷宫里面的人要梯子做什么?除了上吊就是逃跑啊。颜惜宁一定想趁着王府戒备不严的时候跑路!
幸亏他来瞅一眼,不然人跑了坏了主子的大计!
颜惜宁:……
他和白陶两又扛家具又挑水的时候连条狗都没看到,现在倒好,他只是上了个房顶,这些人就从不知道的角落窜出来了。说好的冷宫呢?!
合着姬松不只是把他丢这里自生自灭,他派了这么多人看着他自生自灭!
岂有此理!
想到这里,颜惜宁在脑海中的姬松脸上画个了红色的叉叉。
他低头看了看地面,又抬头看了看屋顶上的三个壮汉,思考片刻之后,他对着香樟树上的男人笑了笑:“贵姓啊?”
劲装男人咧嘴一笑:“王妃客气了,属下是王府侍卫长严柯。有什么吩咐,您尽管说。”
颜惜宁冲着他点点头:“你们来得正好,烟囱好像堵住了。严侍卫不介意的话帮忙疏通一下?”
话音一落,严柯的笑容猛地一僵,他唇角不受控制的抽抽了两下:“烟……烟囱?”
颜惜宁有经验的对着他挥挥手里的竹竿:“用这个捅一下就好了,对了,捅的时候注意安全,不要踩空了。”
严柯:……
颜惜宁摆出灿烂的笑容:“对了严侍卫,我看您手下的人骁勇善战,不知道能不能帮我一个小忙?”
看着颜惜宁的笑容,严柯心中警铃大作。他硬着头皮说道:“王妃请吩咐。”
白陶战战兢兢捧着碗:“少爷,我们这样是不是不好?”
他们主仆二人在院子中吃着午饭,而严侍卫他们却在屋顶通烟囱?白陶紧张得不行:“他们说容王府的侍卫好厉害的,能飞檐走壁!我们得罪了他们,他们会不会揍我们?”
颜惜宁在白陶碗里夹了个鸡腿:“没事,好好吃饭。”
——
听松楼中安静得连一根针落到地上的声音都听得到,姬松从案桌后面抬起头来:“严柯?”
冷管家脸色复杂的进门了:“主上,严统领在给王妃修烟囱。”
姬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