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副姿态……难道……?不,可是咒力残秽又不对。”
两面宿傩兀自摩挲着下巴,喃喃自语。忽然又似突然想通了什么,眼底浮现兴味。
“是吗。你们有办法改变咒力残秽啊。”他挑眉,笑了一下,似是夸赞。
有点难办。
神田诗织很伤脑筋。
现在两面宿傩用的是虎杖悠仁的身体,她不敢太过冒险。再者,如果她没算错的话,减去里梅作为保险的那根,再加上虎杖悠仁体内原本的那根手指,现在的宿傩应该是十二指宿傩。
再梳理一下。
咒术高专存有六根。游戏中,冬夜探索山洞获取一根,她打败羂索拿到了五根,虎杖悠仁体内有一根——是那段时间咒术高专新找到的。
还有里梅搜罗到的六根。
总计十九根手指,下落已经全部找清。
流落在外的,只剩下最后一根。
就是不知道刚苏醒的莎缇拉,能不能打赢十二指宿傩……或者坚持到五条悟他们赶来。
想要压制住两面宿傩的灵魂,她想不出太好的办法。
只不过因为浴液、手指、两面宿傩皆是诅咒之物,她想着,如果能控制住宿傩,再用术式反转的净化效果勉力一试,说不定能对悠仁的灵魂有所帮助。
她小声:“莎缇拉。”
银发女人低头看她。
神田诗织问:“能赢吗?”顿了顿,她更加小声,“能……控制住宿傩吗?他用的,是我认识的人的身体。”
素白双手搭在姐姐肩膀,莎缇拉温柔地给了她一个拥抱。
安慰、笃定。
两面宿傩看出两人战意,也跟着兴奋起来。
一个是争夺秘宝与他打成平手的术师,一个是为求复仇联手天元封印他的魔女。
这场千年前的大战,如今因缘际会,在千年后又再次得以延续。
没有什么能比这更令人愉悦的了。
() 这是「因果」。
这是「命运」。
他感到热血沸腾。
池水唰地泼墨而下,两面宿傩袒露着精壮身躯,自浴池中站起,随手抄起里梅备好的浴袍披上,唇角噙着嗜血笑意。
“来,再战!”
无形斩击激荡开来,将偌大浴池混着池水生生破开。
回应他的,是漫天涌来的漆黑影潮。
……
这里设下的结界稍微有点麻烦。
五条悟转过一个拐角,又再次回到同一条走廊。
他停下脚步。
方才进来这栋楼时,因为结界的特殊性,五条悟夏油杰在门口失散。
他不想再耽搁时间,不耐烦地抬手,捏出「茈」的手印,打算直接暴力破除。
忽然,他动作微顿。
偏首,勾起一点眼罩,缓慢看向对面。
三只特级咒灵。
火山头、缝合人、章鱼人。
来势汹汹,非常戒备地盯着他。
五条悟笑了一下,活动了下指骨,很轻松的模样。
“嗯,排队送死,省去我找的功夫了呐。”
火山头说:“五条悟!那个魔女——”
话音未落。
漏瑚倏地发出一声闷哼。
仅是顷刻之间,它的手臂就往内凹陷出了恐怖的弧度,只剩下一截连着骨头的薄薄皮肤,岌岌可危地挂在身体上。
漏瑚低头看一眼彻底报废的胳膊,瞳孔骤缩。
身为四天灾之一,同样也是咒灵中的顶尖存在。它知道五条悟很强,却没想到……
没想到两方差距竟有如此之大。
它边用咒力修复,边心情沉重地看向五条悟。
不期然间,对上了一双冰蓝色的眼睛。
五条悟不知何时,已经将眼罩全部摘了下来。
那双瑰丽若璀璨蓝宝石的眼里冰冷一片,积聚着足以毁天灭地的暴风雨。
五条悟面无表情地看了咒灵两秒,勾唇,嗤笑。
“哈啊。一群猪脑杂鱼,倒是挺会做白日梦。”
哒哒。
皮鞋踩在地板上的沉闷声响。
雪发男人一步步逼近,属于最强特级的恐怖杀意霎时倾泻而出,沉沉席卷过每个咒灵心间,叫它们胆颤了一下,冒出细密冷汗。
五条悟眯了眯眼,口吻轻快:
“来啊。让我一个个把你们的脑袋拧下来当球踢。”
……
解决掉三个喽啰后,五条悟成功与夏油杰会合。
黑发男人身上渐了不少血迹,白衬衫濡湿一片,显眼得很。
五条悟瞥他:“受伤了?”
夏油杰摇头:“是咒灵与改造人的。改造人数量有点多,费了点功夫。”
那只奇怪的杂草咒灵有点费力,但好在他也有对付领域的方法。
袚除完咒灵,剩
下的改造人稍微让他头痛了一番。
数量实在太多。
赶时间,他放出了一些咒灵,让它们接着跟改造人缠斗,自己则继续往前。
然后,就到了面前这条路。
这好像是正确的、通往二楼的楼梯。
夏油杰与五条悟上了楼梯。
“悟。”夏油杰提醒,“也许,我们会见到两面宿傩。”
把虎杖悠仁掳走,同日高专咒物失窃,很容易就能将这两者联系起来。
手指,没猜错的话,应该已经全部喂给了悟的学生。
虽然目前还不知道他们绑走诗织的用意,也不清楚还剩下几个同伙。
不过……
夏油杰眸光冷沉。
他会让那些人付出最惨烈的代价。
五条悟点头,淡淡:“我知道。我有心理准备。”
“而且。”
他微微掀眼,似乎感受到了咒力流动,六眼定定看向一个方向,“魔女与诅咒之王已经打起来了。”
刚上二楼。
夏油杰与五条悟一下就看见了朝思暮想的少女。
……与方才出现在话题中的主人公两面宿傩。
传说中的诅咒之王,被嫉妒魔女压在地上痛扁,已经昏迷过去。而神田诗织正神清气爽地蹲在两面宿傩身旁,拿手指蘸着血,兴高采烈地在他脸上画王八。
五条悟:“……”
夏油杰:“……”
啊?
-
“给大家添麻烦了。真的、非常抱歉!”
高专医疗室内,虎杖悠仁双手合十,跪坐在地上,面色诚恳。
少年换了干净衣服,身上的伤被家入硝子用反转术式治好。明黄色的卫衣,浅蓝牛仔裤,没了那股残虐嗜杀的气质,又变回了神田诗织记忆中那个乖巧元气的弟弟。
神田诗织摆摆手:“没关系啦,都过去了。”
当时与五条悟夏油杰会合后,她利用术式反转的净化效果,压下了占据悠仁身体的素面灵魂。
只可惜她的反转术式与五条悟一样,是个只能治疗自己的单机奶妈。她无法治疗打斗时悠仁受到的伤,那会反转又用得很勉强,连自己的伤口都只治了一半,最终在夏油杰牌救护车的保护下,两人被紧急送往了东京咒术高专。
联网奶妈家入硝子素手一抬,把两人血线成功抬满。
既然证明了净化效果对两面宿傩也有用,接下来就可以慢慢净化掉悠仁体内的诅咒。
在外流落的手指也只剩下一根,两面宿傩的完全复苏已彻底成为天方夜谭。
总之,事情完美解决。
她顿时觉得神清气爽。
五条悟与夏油杰却不这么认为。
这次绑架事件好像把他们刺激到了,这阵子只要她一回头,不是见到五条悟那张若有所思的脸,就是夏油杰那双幽沉沉的乌眸。
“……”
这表情,她可太熟悉了。
游戏里这两人把她关小黑屋时就长这样。
她忍不住说,“尾随是犯法的。”
五条悟摸着下巴,轻飘飘:“没有喔。目的地一致,怎么能算STK呢。”
她又转向夏油杰,强调:“小黑屋也是犯法的。”
夏油杰微妙地停顿一秒,扬起温和笑容:“嗯。我不会做这么没品的事。”
神田诗织:“……”
她欲言又止。
是谁啊,干出把她绑架到魔女教这种没品事的人。
时间渐渐过去,来到大晦日当天。
五条悟说,大家一块聚一聚。
夏油杰说,要补上十年前没能一起度过的新年。
五条悟挑了一家在寺庙附近的餐厅。
大晦日,餐厅为了挣钱而通宵营业,恰好,那一块又会放跨年烟花。
这样一来,走到外面就能听见古朴的钟声,看见天空绽放的绚丽火树。
家入硝子捏着扑克,翻来覆去地看了看,笑道:“好久没这样聚过了。”
庵歌姬打出一张牌,怨念地盯着五条悟。
“要是五条没来的话……”
五条悟动动耳朵,懒洋洋从桌面上抬起一点雪白脑袋。
“嗯?是因为觉得我太强了没游戏体验吗?讨厌啦。这么夸人家,就算是我也会害羞的喔。”
最强很臭屁地翘起鼻子。
“你!”庵歌姬看上去鼻子都快气歪了,激动之下,身体略微前倾,手里的牌也随之暴露在光线下。
神田诗织从牌后探出半双眼睛,抓紧时间记录。
嗯嗯,让她来看看。很好,一张K,一张J,四张三……噢噢!竟然还藏着炸弹!
“诗织。”
“怎么了歌姬学姐。”她敷衍。
“你眼珠子快蹦到我牌上了。”庵歌姬面色复杂。
“……”
糟糕,记得太入迷,一不小心凑太近了。
她摸摸鼻子,讪讪缩回脑袋,重新把眼睛藏到手牌后。
尽管已经知道了歌姬的手牌,但诗织运气实在太差,手里拿的全是杂牌。
走牌到后面,她只剩下一张4。
她眼珠子转来转去,紧张兮兮地盯着大家的手牌。
坐在她身边的夏油杰笑眯眯打出一个炸弹。
拿到本轮起手权后,他又笑眯眯打出一张3。
神田诗织欢呼一声,搓搓手,咸鱼翻身拍下一张4。
大获全胜,她终于扬眉吐气。
其余人:“……”
喂牌也不用这么明目张胆吧。
冥冥切牌洗牌,看看昂着小脑袋趾高气昂的诗织,忽然笑了一下。
“要来玩真心话游戏吗?”
嗯、嗯嗯?真心话什么?
神田诗织竖起耳朵,仔细琢磨一会,想起游戏里的经历
,忽然花容失色。
她慌忙想要起身,手却被五条悟抓住。
大猫懒散地甩着尾巴,把她禁锢在自己身旁,笑嘻嘻:“要逃去哪儿?”
神田诗织:“……”
她低头一瞧,突然发现餐厅的桌面上被五条悟用手指蘸着茶水画了些什么。
相合伞,两人的名字一左一右,超大超显眼的爱心。
见她察觉到,五条悟甜甜蜜蜜地凑过去,化为一瘫软趴趴的液体猫,满怀期待:
“怎么样怎么样?我画的是不是超级好?”
她:“……”
对面冥冥与硝子八卦的目光快要穿透皮肤了。
逃,马上就得逃。
留在这里玩这个游戏的话,她一定活不到明天。
艰难地以尿遁为借口跑了出来。
神田诗织擦擦额头的汗,喘口气,却见走廊里正站着一个熟悉的小小人影。
那身影肩头立着一只漆黑乌鸦。
她呼吸忽然一滞。
是那个小女孩。
是在医院里见过的那个小女孩!
生怕小女孩忽然消失,她下意识往前两步。小女孩转过脸,那张雪雕玉琢的精致小脸浮现隐约笑意。
“不用这么着急。”小女孩说,“我来,就是特地来见你的。”
得趁这个机会全部问清楚才行。
游戏的事,现实的事……很多很多事情。
神田诗织张嘴,想要问的东西太多,她一下有点卡壳,不免懊恼地跺了下脚,简单整理了思绪,开口:
“游戏,是你做的吗?还有、融合的事——”
小女孩笑了笑,反问:“你觉得那是融合?”
难道不是吗?
她茫然。
“嗯……那不是游戏,也不是融合。你认为的游戏,自始至终都是现实。”
“……什么?”
“我只是以游戏的形式将你引导上命运之路,并且稍微提供了那么一丁点帮助而已。”
也就是说……
五条悟与夏油杰不是纸片人,是活生生存在于现实的真人。
欸?不、可是,等一下?
神田诗织捂住脑袋,感到十分混乱。
她张张嘴巴,却愣是没能发出声,眼里透着深刻的迷茫。好半晌,才喃喃:
“为什么是我?你说的命运之路又是什么?”
“因为我在你身上看见了命运。”
“……”什么究极谜语人?
小女孩好像看出了她的不满,轻笑着走进。
她从乌鸦身上取下一根羽毛。
“吾乃执掌命运之神。”
小女孩将一根漆黑如夜的羽毛递给她,“我可以看见所有人的命运,所以我预见了你身上「改变」的可能性。”
见神田诗织迟迟不肯接,小女孩歪歪头,肉肉的小手缩回去,转而轻点了一下羽
毛。
羽毛化作流光没入诗织的身体。
转瞬间,庞大的信息量与杂乱的画面在她眼前显现。
破败残缺,如人间炼狱般的东京。
走至理想尽头,以身殉道,死于挚友之手的夏油杰。
倒在肮脏血泊之中,睁着眼死去的五条悟。
烧得半边焦黑,连全尸都没留下的七海建人。
……
她看见了许多。
在涩谷参加变装集会却被扭曲成改造人的闺蜜。
徘徊于永恒的生命之中,无法得到解脱的莎缇拉。
多到她扶着墙壁,恍惚跌坐在地。
“这是这个世界原本的命运。”
“你不是问我,为什么是你吗?”
“因为我从你身上预见了改变的可能性。”
“或者说,正因为我在那个飘雪的冬夜里找到了你,所以才你站在这里,所以世界的过去与未来才得以被重新框定。”
“这是「因果」,也是「命运」。”
……
回到包厢时,神田诗织脸庞苍白,感觉自己的魂儿还在外面颠簸流浪。
夏油杰看出她面色不对,放下手上的牌,关切问道:“怎么了?身体不舒服?”
她看看夏油杰,再瞧瞧凑过来的五条悟,想起乌鸦神刚刚给她看的残忍画面。
背着小行囊拄着拐杖离家出走的魂魄又回来了。
她扁扁嘴,悲从中来,登时“汪”地一声哭了出来。
她摸摸五条悟蓬松的白发,又揉乱了夏油杰的丸子头,最后看见倒水回来的七海建人,在金发男人莫名其妙的目光中,唰一下站起来,猛地朝他飞扑过去。
“七海海,我可怜的卖保险的七海海呜呜呜。”
三个男人齐齐打出一个问号。
五条悟黑着脸走过来,提溜起她的衣领,想把她从七海建人身上拽下来。
可她抱着七海建人的腰死活不撒手,哭得和奔丧一样,就差敲锣打鼓列队出殡了。
五条悟的脸顿时更黑了。
他稍微用了点力,拔萝卜似的把她从七海建人身上拔下来。诗织转了下小脑袋,看见游戏里也死过一次的灰原雄。
她泪眼汪汪的,眼看又要飞扑过去,五条悟眼疾手快按着她脑袋,将她强行箍在自己怀里。
猫狐同时转过头,阴沉着脸看向灰原雄。
灰原雄:“……”
飞来横祸,他默默往冥冥身后躲了躲。
夏油杰从桌上拿走一包餐巾纸,示意五条悟带着诗织到外面来。
等到了餐厅外,他找了个隐蔽角落,抽出两张纸巾,仔细给神田诗织擦脸,有点心疼,有点无奈。
“哭什么。”
眼线有点花了,夏油杰贴心地帮她擦去花掉的部分,捧着她的脸哄,“妆都变成小花猫了。遇见什么事了,告诉我们,嗯?”
“是喔。”
五条悟把下巴搁在她的头顶,黏糊糊地蹭了蹭,眼罩下的蓝眸微微眯起,显出几分冷冽。
“会把欺负你的坏家伙都好好教育一顿的。所以说说看,呐?”
可惜这不是能坦诚的事情。
神田诗织泪眼朦胧地看了看他们,说:“我只是太感动了,觉得大家都是好朋友,关系特别好。”
五条悟愣了一下,摸摸她湿漉漉的脸,然后笑了:“什么嘛,是因为这个?”
夏油杰也松了口气。
没等彻底放心,又听诗织说:“悟跟杰都是我特别好的朋友。”
“……”
五条悟不笑了,夏油杰表情僵了。
出走半生,婚都结了,归来仍是朋友。
没良心的小混蛋。
五条悟牵着诗织的手,引着她摘下眼罩。特制眼罩一点一点脱落,慢慢露出那双澄亮的蓝眼睛。
像猫一样又圆又大,雪白的睫毛轻轻颤着。五条悟低着头,微微阖起一点眼,捉着她的手,少女软腻指肚按上他薄薄的眼皮。
“这里,喜欢吗?”
手底下就是六眼。
馋好久了,那么漂亮的眼睛,一直想摸摸看。
神田诗织点头,诚实:“喜欢的。”
五条悟循循善诱:“可以让你摸一辈子喔!只需要你在一张纸上小小的签个名。怎么样,超级合算的吧?这可是举世无双的六眼欸!”
“……”诗织警惕,“什么纸?”
五条悟笑嘻嘻地从裤兜里抽出一张折了好几折的纸,展开。
婚姻届。
而且男方那栏的信息已经填好了。
……怎么会有随身携带婚姻届的人啊!
她立即不哭了,收回手,悄悄从五条悟怀里挣脱,后退一步,却撞上另一个温热胸膛。
沁人心脾的冷香纠缠上来。
她眨巴眨巴眼,看见夏油杰那张俊雅出尘的脸。
他俯下身来,在她眼尾落下一个又一个珍惜的吻,温柔地拿舌尖舔舐掉她脸上残余的、咸涩的泪水。
见她怔怔望来,眼眸微弯,男人盈盈笑了起来,狐狸一样殊艳。
这个、这个也是需要警惕的人!
她小心咽了下口水,悄悄屈了下膝盖,像块柔软的小奶酪似的,倏地一下,从夏油杰怀里滑溜了下来。
天空突然绽放起绚烂烟花。
点点火星将夜空映得亮如白昼,钟声阵阵,诗织听见驻足欣赏烟花的路人说,快到新年了。
诗织松了口气。
她匆匆忙忙转身,说着:“我去叫大家出来看烟花。”然后迅速逃之夭夭。
五条悟与夏油杰对视一眼,俱都有点头疼。
看来要让花心又怂兮兮的小骗子愿意对他们松口,还有一段很长的路要走。
五条悟将头发捋起,重新戴上眼罩,捏着下巴,表情很苦恼。
“我说啊,不会等到三十岁我还没办法抱着老婆睡觉吧。”
光是想想那样的未来,小猫咪就觉得心碎不已,连带着皮毛也变得黯淡无光了。
夏油杰心态倒是比挚友稳。
黑发男人慢悠悠地笑了笑。纵容的,庆幸的,那种交织在一起的甜蜜爱意充盈着他的眼睛。
“可总归比她突然死亡,或者消失要好。”
比起十年前那日复一日的无望等待,现在的处境已经要好得多了。
猎手已经布下天罗地网,只要耐心,总能等到她主动落入陷阱的那天。
比如——
看。
她现在不就向他们跑来了吗?
餐厅门口熙熙攘攘。
都是跑出来看烟花的顾客。
神田诗织和伙伴们站在一起。
她仰着头,看着天空如梦似幻的火色烟花,听见耳畔“铛”地一声,在倒计时的最后一刻,也是迎来新年的第一个整点,响起了古朴而悠远的钟声。
祛灾的107次留在了过去,代表希望的第108次钟停在了现在。
而这次,是所有人真正迎来HappyEnding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