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季榆迟旁若无人地对他招了招手。
季屿顶着众多名流或疑惑,或好奇,或兴味的视线,慢慢走到了季榆迟身边。
“跟在我身边,别乱跑。”
季榆迟抬手,帮他理了理他那刚蹭乱的胸前方巾,动作自然熟稔。
倒是季屿有些尴尬。
——季榆迟在众目睽睽之下,对他颇多照顾不太合适吧?!
“各位随意,我们先失陪一下。”
季榆迟从侍应生的餐盘里拿起一杯红酒,遥遥跟周遭的名流们举了举杯,轻抿了口后,眼神示意季屿跟上。
“好好好,季董你忙。”
一时间,周遭全是恭敬又讨好的声音。
这是明面上。
暗地里,他们没走多远,三三两两的老总们就聊上了。
“不是说季家这小少爷,是被那位亲自下令驱逐出季家的吗?怎么看着不像两人关系不好的样子?”
“谁说不是呢。就刚那互动,像是恨对方吗,明摆着护着呢。”
“我怎么看不懂了呢?”
“等着季家老爷子宣布吧,我们能看懂人家的心思,也不至于四五十岁混得还不如人家刚成年了。”
“哎,刘总你这人!”有人笑着指责。
“怎么,我说的不是实话?”
“哈哈哈,是实话,大实话!”
闲聊的几位老总们纷纷大笑起来,彼此举杯碰了碰。
宴会流程很简单——
上半场,由季家老爷子宣布季榆迟的身份,再让季榆迟在事先安排好的记者面前回答几个问题,最后跟众人们打个照面就算完成。
至于后半场,富豪名流们是商谈合作,还是交流感情,季家不管,只趁机提供个便利。
仪式开始后,站在人群中央举着红木拐杖的季老爷子,对着一众记者和到场宾客,共宣布了三件事——
一,季榆迟确是季家的孩子,即日起回归季家,全权掌握季氏集团。
二,季屿虽离开了季家,但季家会给他与季榆迟一样数额的季氏集团股份,任由他处置。
三,季榆迟从此不再叫“郁迟”,改名为“季榆迟”。
老爷子宣布完,在季家父母的陪同下离开了,留下接受采访的是当事人季榆迟,附带八卦中心的季屿。
“请问季少爷,对于季董的回归,你怎么看?”柿子挑软的捏,记者率先将话筒递到季屿面前。
季屿虽然智商不如季榆迟高,曾经好歹也是顶流,又出生在豪门世家,对这种场面的采访不能说得心应手,也能对答如流。
不过,可能记者是季老爷子事先安排好的,问的问题还算友善。
季屿想都没想,微笑着如实答:“挺高兴的。”
不知记者怎么想的,同样的问题又给到他身侧的季榆迟。
季榆迟也不看记者,反将目光落在了他身上,对着话筒淡淡道:“嗯,挺高兴的。”
竟是对他答案的重复,像是对他回答内容的认可,又似对他的包容宠溺。
在季屿微怔的瞬间,记者再次将话筒递到他面前,“季少爷,你们看上去关系很好哦。”
季屿秒清醒,笑着露出两个小酒窝:“你们是想挑拨离间?很抱歉,我们的关系确实很好。”
记者再一次将话筒举到季榆迟面前,还是同样的问题。
这一次季榆迟不单是看着他,还抬手在他头上轻轻拍了拍,淡淡重复:“嗯,很好。”
季屿心下一惊,此前在更衣间穿衣镜前的感觉又来了。
被季榆迟气息包裹的他,有些眩晕感,心也跟着怦怦跳。
但在众多镜头和目光中,他硬生生忍住了后退一步的举动。
季屿不禁腹诽,季榆迟这人怎么回事?
就不能有点自己的想法和表述吗,总是重复他的回答算什么?!
还有,回答记者问题能不能专业点看着镜头,总是看着他不算,还上手又算什么?!
那撮呆毛就那么碍他的眼,驯服一次不够,还得当众来第二次。
捋呆毛就捋呆毛,他动作那么温柔干什么,眼神那么宠溺干什么,搞得他心跳都不正常了!
难道季榆迟不知道,他这样很容易让人产生误会吗?!
公众以为他们兄弟情深就算了,万一……万一……
算了,公众应该不会眼瞎地认为,季榆迟对他有意思。
呼——
在季屿刚刚安抚好自己悸动又紧张的心情时,记者问了季榆迟最后一个问题。
“请问‘季榆迟’这个名字有什么特殊含义吗?”
不知是否听到了他的心声,季榆迟这次总算不看他,视线对准镜头了。
他微微顿了下,而后回:“小屿给取的,就用了。”
季屿倏然抬眼注视着季榆迟,眼里先是震惊,而后是茫然。
刚才季老爷子在宣布季榆迟叫“季榆迟”时,他也跟记者一样以为有什么特殊含义,毕竟这是原书里季榆迟的名字。
可……季榆迟刚怎么说,是他给取的?!
他什么时候给季榆迟取过名字?!
许是注意到他的目光,季榆迟转头与他对视,漆黑的眸子里满是柔光和笑意,并无半点解释。
配着他刚才的答复,在外人看来,保准以为他们现在是一副兄弟情深的模样。
情深到什么程度呢?
——我给你取名,你“不仅用还特别高兴和喜爱”的程度!
季屿实在是搞不懂季榆迟了。
他总觉得今天的季榆迟,对他过分关照和维护了,虽然聪明强大的他,可能碍于公众另有目的。
可不知为何,在一次又一次季榆迟对他有意或无意的触碰和宠溺下,他忽然发现自己的心跳……不太正常。
不是最开始穿书时,对季榆迟的害怕和恐惧造成的心跳加速。
而是一种,他从未有过的,温热情绪涌动从而导致胸腔胀满的心悸动荡。
而季屿不知道的是,他身侧的季榆迟面对记者最后一个问题,此刻真正想答的是——
他名字的读音在我名字的读音里,像是可以把他嵌在我的骨肉里,这就是我喜欢的含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