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好在夫人面前表现,给她留个好印象。”
“以后你在集团总部上班,先从基层做起来,爸爸也是傅先生跟前的老人了,多少也能说上话,你表现出色一点,等过几年,不愁加薪升职。”
明江絮絮叨叨,表现得像个称职的父亲。
但若真是个称职的父亲,便会第一时间察觉到女儿的沉默,也会在道出自己想法之前,先征求她的意见,听一听她的职业规划。
明笙面上平静。
其实内心失望透顶。
明明是她自己的人生,为什么谁都可以来横插一脚,唯独她自己不能?
她言辞坚决:“爸爸,我的专业不适合进大公司,我有其他打算。”
明江听了有点心急:“那你怎么打算的?”
他总算想起来要问问女儿自己的意见。
明笙平心静气:“进学校吧,做个老师。”
中文系就业窄,老师是个不错的选择,同学里不少规划都是如此,早早去了学校实习。
明江一听女儿要做老师,眼睛瞪得老大。
明笙妈妈职业就是教师,那一年担任高年级班主任,有毕业压力,大冬天天蒙蒙亮就要赶到学校管学生早自习,学期快结束,遇上一个大雾天,被一个刚取出驾照的小年轻撞成重伤,瘫痪几年后就因为并发症去世了。
“不行!”
明江一改往日温吞,强势否决:“做老师太辛苦,爸爸不同意。”
“笙笙,这回听爸爸的,什么职业都辛苦,不如进了傅远,做光光鲜鲜的白领,爸爸让你进傅远还有另一层考量,公司里青年才俊多,虽然咱们家庭一般,但凭你的
() 学历长相(),找对象你也有挑一挑的资本。”
“我刚才告诉太太你回来了▎()_[()]▎『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待会吃完饭你过去,太太说请你喝下午茶。”
明笙抿紧唇,不再言语。
她爸明摆着,不打算再给她说话的机会了。
午后,阳光温和不刺眼。
徐茵在秋意浓浓的后花园,给自己倍加呵护的玫瑰园浇完水,抬起眼帘,便见一个清瘦的年轻女孩子拘谨走来。
清汤寡水的大学生样。
穿着质朴,简单的毛衣牛仔裤,一头乌黑秀发只简单扎了马尾,垂在脑后。
全身上下毫无亮眼的饰品,看得出来明江给的零花钱不多,平时生活挺节俭。
唯一不算普通的,便是一张让人过目不忘的清纯脸蛋。
天生的美人胚子。
鹅蛋脸,骨相皮相都是顶好,肤质冷白清透,所以才敢什么都不涂,就顶着一张素颜来见她。
“明笙啊,来,这里坐,尝尝我煮的玫瑰茶。”
徐茵大半年没见这姑娘了,暗叹女大十八变,这女孩长开了,娇娇柔柔的,丝毫没有遗传明江的粗糙。
“谢谢夫人。”
明笙不好推辞,坐下来,捏着精致的茶杯,端起来,小口地喝。
掀起眼皮,心跳突然又漏了一拍。
夫人正言笑晏晏地盯着她的脸,不知道在想什么。
茶杯放下,她正襟危坐。
“用不着客气,你是我看着长大的,以后见面叫一声徐阿姨,我听着舒服些。”
徐茵珠光宝气,保养得宜的手上戴着一支透着玻璃色泽的翡翠玉镯。
举手投足都是雍容贵妇仪态,虽然表现得平易近人,但门第阶级摆在那里,无形之中给明笙以隐形压力。
这一声“徐阿姨”,喊出来实在需要勇气。
她谦恭应“好”,垂着眼皮,谨言慎行。
徐茵看出小姑娘紧张,仔细过问明笙学业,什么专业,大四都在忙些什么。
明笙一一作答,不谦卑,不卖弄。
口齿清晰,声音悦耳,徐茵对她的印象分又高了一些。
“毕业什么打算?有心仪的去向了吗?”
明笙心头一紧,说:“还没定,但是我这个专业的学长学姐,毕业后去院校教书的较多,我妈妈生前也是教师,我目前有这方面的打算。”
听到这样中规中矩的答案,徐茵也不意外:“你妹妹在傅远上班了,你呢,没这个打算吗?”
又慈眉善目开口:“你爸爸这些年尽心尽力,你又是这样的高学历,傅远的大门是为你敞开的。”
这样妥帖的问话,若是一般女孩,早就被诱惑得心动不已,半推半就应下了。
明笙却见识过夫人往年的厉害手段,深知成功男人背后的女人,大多不简单,并不是表面那般温和好说话。
“谢谢夫人给我机会。”
她毕恭毕敬,神态沉稳,“
() 但我还是比较想做老师,这是我从小的志向。()”
“教书育人是我妈妈未竟的事业,她早早走了,我想帮她完成。?()?[()]『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
既然话说到这份上了,徐茵笑了笑,也就没兴趣再提。
明家上上下下,也就这个女孩有点骨气。
她话锋一转,又提起李莞尔,问明笙怎么和她相识。
虽然和颜悦色,可若细细品味她的态度,便能够明白她每个问题都不是随口问的。
她在敲打明笙。
也在试探她。
既然明笙能搭上李莞尔这样没心眼的大小姐,那是不是意味着,她哪天也能靠着近水楼台,搭上李京尔,甚至傅西洲呢?
“之前莞尔小姐在花园里拍东西,我恰好经过,就认识了,加了微信。”
“后来她来我学校玩,也联系了我,我们一起去食堂吃了顿饭。”
“平时大家都忙,我们见面次数不算多。”
明笙仍旧恭恭敬敬,面色不改。
其实在徐茵提起李莞尔时,她便心惊肉跳。
一定是那张她也点赞过的照片惹的祸。
李莞尔的朋友圈,太多人在盯着。
徐茵仪态优雅地倾听,并不意外听到这样的回答。
李莞尔就是个跳脱的性子,父母也不给她那些条条框框限制她,认识的人又多又杂。
她能安分待在国内,而不是满世界的蹦跶,灵慧已经谢天谢地。
“莞尔是个没正形的,连大学都没读完,按你们年轻人现在的说法,就是个叛逆少女。”
徐茵捻着一支带刺的红玫瑰,用打刺剪修剪掉花枝上的刺,慢悠悠道,“可你不一样,你爸爸对你寄予厚望,年轻人感情好是一回事,但是呢,也要保持一点距离,别被对方影响才好。”
这就是要她和李莞尔少往来的意思。
明笙眼睫轻扇,不争不辩,恬静应“是”。
徐茵活到这把年纪,观察细致入微。
毕竟是名牌大学高材生,明家的这个女儿是个聪明人,有些话稍稍点拨一下,就能心领神会。
剪去了尖刺的红玫瑰,还沾着清晨晶莹的露水,插到花瓶里,怎么看都顺眼。
徐茵欣赏手中玫瑰,又看向眼前端坐的女孩。
人比花娇。
这女孩就如这清晨沾着晨露的玫瑰,美得正当时。
笑吟吟问:“你平时在校,我家西洲能遇上吗?”
“学校大,很少见到他。”
“没碰上过?”
“有是有的。”
“大多在哪里?”
明笙如实回答:“食堂见到过,还有教学楼。”
将花瓶交给女佣,徐茵又浅浅一笑:“听说他在你们学校女生中很混得开?”
明笙面色为难:“我交际窄,不是很清楚。”
她话音刚落,两人谈论的对象冷不丁出现在视线里。
花园尽头,门口处。
傅西洲大约是刚睡醒,顶着乱糟糟的短发,趿着一双人字拖,睡眼惺忪地朝她们看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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