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在一起三年了。”
她眉睫轻颤,一吐为快的同时,又显得有些难以启齿,“抱歉瞒了你们三年,实在是不得已。我们的事,也只有很少的几个朋友知道。”
这几个朋友,自然是和傅西洲成天同出同进的李京尔廖擎。
操场上陆续有人进来运动早读。
有情侣五指紧扣,说话时含情脉脉看着彼此,两人脸上的笑容都很不值钱的样子。
乔羽突然意识到。
明笙这段几乎人人会艳羡的恋爱恐怕谈得一肚子苦水。
偷偷摸摸谈着地下恋爱、要担惊受怕家里人发现,别说晒恩爱了,怕是从来没有公然在太阳底下牵手约会吧?
搞不好明笙挨耳光了,傅西洲还不能正大光明替女友找回公道。
乔
() 羽替明笙不值,骂了声“草”。
“他,他就这么委屈你?”
“你情我愿,谈不上委屈。”
明笙对此想得很开,眼下只是觉得前路茫茫,不仅看不见未来,也随时会踩空摔个鼻青脸肿。
她的未来,完全取决于傅西洲喊不喊cut。
而她现在最茫然的,也是他对这段关系模棱两可的态度。
一方面,他母亲在积极干预他的社交圈,给他介绍各种条件匹配的女孩。
另一方面。
他又一往情深对她说,日子还长,他们重头来过。
视频事件因为是双方当事人的沉默不予回应而不了了之。
男女主角依然是校园里两根绝不产生交集的平行线,大家各有各的学习生活,沉默已经是向大众的回应。
有人翻出了那条傅西洲被人目击亲女孩的帖子。
也有人磕得起劲,一口断言被亲的女孩就是明笙。
但谁有拿不出证据。
无法证明那个时间段明笙就在文体大楼出没。
毕竟按照往常,她这个时间段应在咖啡馆打工。
讨论的人少了,帖子也就自然而然沉下去。
空穴来风的议论声也少了许多。
当新鲜事不再新鲜,校园又恢复平静。
只是过了不久,有人在网上匿名发帖爆料。
前段时间在视频里嚣张要报警的杨征,被警察叔叔给抓了。
听说是在自家酒店下/药/性/侵未成年人,被酒店员工无意中录下,这名员工被无理辞退,干脆报案揭发,证据确凿,这小子可能要蹲几年大牢。
帖子热度不高,很快就没了讨论度。
太阳底下每天都在发生新鲜事,翻车的人太多,大家也都见怪不怪了。
西伯利亚的冷空气威力惊人。
气温急转而下,一直没有抬升。
明笙的盖被有点薄,晚上睡已经不够保暖。
这趟时间她不太想回家,就从网上买了条毛毯盖着,凑合睡。
这一日,阴雨绵绵,气温又降了几度。
明笙正在纠结要不要回一次家,把厚衣服被子带到学校,就接到他爸电话。
“笙笙,在学校吗?”
“爸爸待会经过你学校,给你带了床被子,厚衣服我也要让你汤姨找出来些,待会给你一块带过来。”
“好,谢谢爸爸。”
约在校门口碰头,明笙撑着伞等候。
道合资本的HR小姐姐给她发邮件了,大致告知了实习期间的薪酬和工作注意事项,口吻亲切,最后祝她在道合期间工作愉快。
明笙望着淅淅沥沥的雨丝,微微翘起嘴角。
明天就要去道合资本正式实习。
崭新的职场生活即将开始。
正这样想着,一辆豪华迈巴赫缓缓驶来,最后在校门口的路边停下。
明笙迟疑片刻。
不知道她爸是空车来的,还是车里坐着傅景淮。
最后,还是撑着伞,面色犹豫地弯腰靠近。
后车窗忽然滑下。
车后座三双眼睛齐刷刷落在她身上,均是不动声色,带着审视的目光。
明笙愣住,脊背几乎在那一刻僵硬。
礼貌又怯生生问好:“先生,夫人好。”
徐茵一身珠光宝气,气质雍容坐在总裁丈夫身边,面带长辈亲切微笑:“明笙,最近怎么不见你?”
明笙谦恭淡笑:“最近学校里忙,没什么时间回家。”
徐茵又打量她的薄外套,言语关切:“天气冷了,要注意穿衣保暖,你看你穿那么少。”
“我知道的,谢谢夫人关心。”
“明江,你家笙笙这么乖巧,你这个做爸爸的,平时也要多关心呐。”
前方司机座上的明江扭过敦厚的脸。
听闻老板娘关心,受宠若惊地点头:“是,是,我平时对她确实关心不够,谢谢夫人提醒。”
他随即下车,打开后车厢,提出专门给明笙送来的被子衣物。
很沉的一大包。
地上湿漉漉的,明江踌躇几秒:“要不要爸爸先给你送到保安室?”
可他是工作时间,这一趟老板夫妇恰好过来送儿子,他才顺路给女儿捎东西。
“不用,我提得动。”
明笙懂事,也从来不娇滴滴,一手提过来。
说不费劲是假的,包裹沉甸甸,分量体积都不小,把她瘦弱的肩背往下拽。
明江当然看得出女儿吃力。
但也没办法。
老板夫妇就坐在车里,虽然没什么架子,但大人物挣钱的时间精确到分钟,不好叫他们等。
打开的车窗飘出来母子俩的说话声。
气氛不怎么好。
徐茵隐含怒气,更多的是无奈,“是你好几年没见过的伯父一家,小时候还抱过你,要认你做干儿子,这次带着一家大小回国,我们总要好好接待。”
“接待就接待,做什么把人家女儿塞给我?我看起来很闲吗?还要给她做男保姆?”
傅西洲声音冷冷清清。
大少爷心情不顺时,一开口就能气死人。
徐茵气坏,“论辈分,也算你妹妹了,小时候追着你喊哥哥,这点时间都不肯匀出来?”
“小时候我就不想理她,现在更不想。”
“注意跟你妈妈说话的态度。”
傅景淮声音铿锵有力,大家长的威严拿出来,及时制止了这场注定不会愉快的母子谈话。
站在外面的明笙和她爸面面相觑。
都感到相同的尴尬。
她聪明地选择回避,转身就提着包裹走。
没走几步。
车门在这时突然打开。
傅西洲长腿迈出,黑着脸,很不耐烦的表情
。
大少爷面色不羁,背上包就走,目中无人,一个眼光都没有落到她这小透明身上。
“你站住!”
徐茵靠在车窗边叫住他。
傅西洲神情不耐地扭头,不高兴摆在脸上:“又干嘛?”
徐茵皱眉,指了指正手提重物艰难前行的明笙,尖声说:“你的绅士风度都叫狗吃了?还不帮明笙一把。”
傅西洲看了明笙一眼。
正好,明笙无措地看向他。
他眉眼冷峻,上前,酷劲十足地夺过她手里的大包裹,也不撑伞,大步流星在雨里走。
明笙乖巧跟徐茵道谢,这才亦步亦趋跟上去。
尝试过举高手为他撑伞。
但他生人勿近的气场太强,令她望而却步,不敢再靠近。
后来,两人的距离从隔了两步,三步,直到两米远。
俨如雨中全然陌生的陌生人。
徐茵不急着让明江开车,只是静静地隔窗观察。
到最后,恨铁不成钢地与正在开电话会议间歇的丈夫念叨:“你这儿子啊,可怎么办才好。”
傅景淮抬起方正严肃的脸:“他怎么了?”
“看不透他。”
徐茵头疼地揉揉额角,“都快大学毕业了,我还摸不清他喜欢什么样的女孩儿。”
傅景淮无动于衷,极淡漠平常的语调,仿佛在聊着一件不值一提的事。
“我们这样的家庭,他喜不喜欢,不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