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6 章(2 / 2)

掌控者 关就 9966 字 2023-11-05

还没开学,明笙就一个人窝在家里,数着日子等回校。

日子闲得可以发霉,便决定画画打发时间。

她妈年轻时是个素描高手,经常临摹名家作品,她去世后明江怕睹物思人,将她那些画都收了起来,以致这些旧东西,常年见不得天光。

明笙心血来潮,决定找出来,至少给它们除除尘。

傅西洲那边正是深夜,给她打来视频电话。

明笙的巴掌小脸在镜头前时不时晃来晃去,有一搭没一搭跟他聊天:“我在找妈妈的那些素描画,想找出来临摹。”

她打开昏暗杂乱的储藏室里里外外翻找:“如果没有嫁给我爸,我觉得她应该做了画家。”

然后就不会做老师,不会遇到那场致命的车祸,不会那么早凋谢。

她呢,自然也不会成为没有妈妈的野草。

傅西洲大约正在敲击键盘,松弛好听的笑声随着敲击声从手机里一起传出:“知道了,我没回来,你已经闲得要数腿毛了。”

“你可不可以不那么粗俗啊。”

明笙沾了一身的灰,找不到正烦呢,软绵绵表达不满,“女孩子才不长腿毛,谢谢。”

里外都找遍了找不到,她怀疑那些对她来说异常重要的遗物被汤蔚茹扔了,心里窝火,决定去明江的房间看看。

“怎么在皱眉头?”

她的脸在镜头里一晃而过,傅西洲还是察觉到了不对劲。

“我找不到妈妈的东西了。”

明笙像丢了妈妈的小孩,语气非常委屈。

“先别急,再找找。”

听出她的哽咽,傅西洲没有心情再敲键盘,低沉嗓音隔着一片海洋的距离,听上去格外温柔有力量,“答应我,别哭好吗?”

“为什么不能哭?我偏要哭。”

明笙明明被他的温柔打动心扉,却还是忍不住将情绪发泄到他身上,“我连哭的自由都没有吗?”

那头一开始没声音。

过了几秒才郁郁道,“我们隔着两大洲,就算

我长了翅膀也没法马上飞回你身边。”

明笙流泪的冲动更强烈,语气甚至称得上凶。

“那你还不回来?”

“下周就回了。”

傅西洲烦恼地揉着眉心,口气无奈,“那姐妹俩作得不行,我一提回国,就跟我闹。”

说得是他妈和他姨妈。

“想我了吗?”

“傻子才想你。”

“哦。”手机里的男人笑得有点坏,“那你就是傻子。”

“我才不傻。”

明笙翻开一个柜子还是一无所获,气咻咻站起来,沉甸甸的目光最后定格在柜子的最上方。

那里面堆放了好几层的杂物,最上方还有一袋物品。

最下面压着一个很宽大的蓝色盒子。

她思忖了一下,可能就在那里面。

很明江的做事风格。

汤蔚茹大概怎么也想不到,窝囊的丈夫会把前妻的遗物藏在那个不起眼的小盒子里,整天戳在她眼皮底下。

“应该就是那里了,要是再没有,我非要撕了那个女人不可。”

她就手机搁在一旁,去搬了张不高不矮的凳子,一脚踩上去,伸手用力去拽拉最底下的盒子。

奈何柜顶上叠得老高的物品比她想象中更沉重,明笙踮起脚尖,使出吃/力气,只令盒子移动了一小寸距离。

“怎么没声了?在捣腾什么呢?”

“喂,明笙,还在吗?理我一下行不行?”

男人一个接一个的问题从手机里传出。

“我今天,一定要,把你拽出来。”

明笙语气发狠,情绪一激动,全部力量都集中到上臂肌肉,只听“哗啦”一声巨响,盒子终于松动被拉出,但随之一起松动的,还有盒子上方的那些杂物。

最先掉下来的是最上方的那个袋子。

里面的物品质地尖锐,掉下来时不慎砸到了明笙的额头,以致她一时失衡,“啊”一声惨叫,整个人从摇摇晃晃的凳子上栽倒,摔在地上。

明笙半坐在地上,痛得小脸皱成一团,她不慎崴脚了。

额头上被砸的伤处也在火辣辣地疼。

抬手在发丝之间摸了摸,指尖沾上黏稠湿润的血。

“明笙?”傅西洲异常焦急的声音从手机传来,“你在做什么?什么东西砸到你了?”

“怎么没声?你快给我出声!别逼我报120。”

“别,我没事,别报120。”

明笙从巨大的疼痛中逐渐缓过来,找回一点自己的声音,只是仍旧痛得厉害,音量很轻,像经历一次浩劫,“我去够柜子上的东西,那玩意砸到我了。”

没说被砸出血,她龇牙咧嘴坐起来,眼睛不知不觉落在身旁的那袋东西。

伸手打开,想知道这里面装了什么坚硬的玩意,简直堪比凶器。

是一个木质相框,很厚,很沉,也很大。

是可以挂在墙上的那种相框。

当相框上的画面呈现眼前,明笙完全愣住了。

是一张温馨复古的全家福。

明江、汤蔚茹身着旗袍中山装,端正坐在前方,夏新雨和明慷乖巧微笑站在两人的身后。

温馨和美的家庭照。

那上面没有她。

明笙突然捂住自己的嘴。

强烈的情绪一下子潮水一样涌上来,悍然无法抵抗。

“明笙,明笙你在吗?我求你,你说句话行不行?”

傅西洲又听不到她声音,在屏幕那头焦躁像一头呲着毛发的雄狮。

明笙如同溺水的人,她手凉脚凉,仓皇间拽过手机。

一张苍白的、额头破开流血的小脸蓦然出现在屏幕里。

一双大眼睛含着令人揪心的泪意,眼中痛楚清晰可见,和丧家之犬无异。

她颤抖的声音犹然带着明显的茫然懵懂,并不能理解这世界为什么可以比她想象的更冰冷。

“傅西洲,我还是想哭,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