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寒相信自己的眼光,也自有他的一套识人辨物的方法,以他这段时间和谢司行的相处,他了解谢司行不是那种两面三刀,和他虚与委蛇之辈。
所以他愿意信任谢司行不是背叛自己,而是真心将他视为知己,说出这句话只是有不得已的苦衷而已。
“说吧,有什么苦衷,我不怪你刚才的冒犯。”
御寒自认一定说到做到,还微抬下巴,示意谢司行赶紧松开自己。
但谢司行似乎没看懂他的暗示,根本不为所动,反而面无表情地收拢掌心。
灼人的烫意从相贴的地方传递过来,御寒尚未来得及警告一番,面前高大的身躯便近了一步,将他往后一逼。
御寒的身后就是洗手池,空间一缩减,他的后腰便抵住了大理石台的边缘,有些冰凉硌人。
极具侵略性的气息快速地笼罩过来,御寒顿了顿,稳住心神,才没被谢司行带进去。
“谢司行。”弄不懂谢司行想做什么,御寒眯着眼叫他的名字,语气含着明晃晃的警示。
他把谢司行当自己人,才没有表现出抗拒,但是如若再敢前进一步,他可就不客气了。
那一瞬间,他已经在心里掠过了无数个招式。
谢司行却没有再近一步的意思。
“付闲说的对。”谢司行的眼神中透出些许无法辨别的情绪,快得稍纵即逝,御寒都还没能清晰地捕捉,便又化为了一池深水。
他说了句没头没尾的话:“我的确应该再猛烈一点。”
本来以为还有时间展开他的计划,但今天听到御寒毫不掩饰的话,他才知道这个穿书者从始至终就没明白他的意思,还沾沾自喜地以为他们只是单纯的兄弟关系。
御寒蹙眉:“猛烈什么?”
谢司行垂眸看着御寒,用目光描摹着他的五官,要深深地刻进心底一般缓慢又认真。
随后,他才自嘲地笑了笑:“能是什么,当然是猛烈地追求你。”
御寒:“……?”
御寒心跳不受控制的空了一拍,猛的抬头,撞入谢司行深邃沉郁的双眸。
波涛汹涌的情绪在他的眸中一一展现,最后又归于尘嚣落定的平静。
他静静地看着御寒,等待他的回应。
御寒眨眨眼:“……我猜你想说的是,追随我?”
给这句话找了个相对合适的解释,御寒眉心轻轻一松。
想追随他的人多了去了,谢司行会有这种想法也属于正常。
这也是他身为龙傲天的技能之一,追随者到哪里都不缺。
谢司行却并不如他所愿,扬唇冷笑,继续往天平上增加着砝码:“御寒,读过书吗,知不知道追求和追随的本质区别?”
“……”
看着御寒笃定自信的表情慢慢破裂,谢司行大概是非常满意自己的杰作,将之尽收眼底后,才后退了一步,也松开了钳制着御寒的手。
今天说的已经够多了,不用再继续下去,剩下的就要靠御寒自己去领悟了。
谢司行原本温水煮青蛙的计划被突如其来的变故打乱,他也需要找个安静的地方好好整理一下心情,便不打算再留下去。
随着谢司行的撤离,御寒手扶着洗手池的边缘,方才如梦初醒。
再抬头看过去的时候,谢司行已经转过身,似乎是准备离开这里。
“站住。”御寒深深皱眉,叫住他。
谢司行止住往外走的步伐,背影却透着几分事了拂衣去的冷漠,没有回身,淡淡道:“还有什么事。”
御寒顿了顿,才十分认真地强调:“我读过书。”
“……”
谢司行背影一僵:“嗯。”
还以为这么快就想通了,原来只是为了说明这一点。
空气中落下他意味不明的一声哂笑,然后便不再停留,直接打开门离去。
谢司行走后,御寒的手撑在洗手池的边缘站了一会儿,始终紧皱着眉,表情凝重。
谢司行刚才的话还在他心间盘旋,久久挥之不去。
御寒脑子有点乱,再加之环境噪杂,思绪纷飞,根本没法思考谢司行到底是什么意思,便干脆不想了,转身打算洗个手就离开。
拧开水龙头,他低头去冲洗双手,才发现刚刚一直被谢司行攥在掌心里手腕已经泛起了一圈的红,可见所用力度之大。
……也不知道哪来这么大火气,不就是提了一句离婚。
御寒刚刚才压下去的烦躁又重新升了起来,他动作粗暴地洗完手就准备回去,却在走之前,神色突然一凝。
目光朝洗手间的内部看去,他眯起眼,冷声道:“出来。”
一阵静默过后,洗手间里面的门开了一扇,一个年轻男人颤悠悠走了出来。
刚才外面的气氛剑拔弩张,让他根本发出不敢任何动静,当然也不敢出去,只能躲在小小的隔间瑟瑟发抖。
男人小心翼翼地看了眼御寒面无表情的脸,一步一步往外挪。
“全听到了?”御寒盯着他,从洗手台上抽出一张纸,慢条斯理地擦拭着手指。
男人:“……专注上厕所,没仔细听。”
御寒:“哦。”
御寒当然没信,看了男人紧张的神情一眼,轻轻地蹙了蹙眉。
随着他表情细微的变化,周身冰冷的气势更是相当唬人,男人以为撞破了什么惊天秘密,今晚自己肯定不能全须全尾地离开了。
但御寒只是随意地往洗手台上一靠,说道:“既然都听到了,那你过来给我分析一下,谢司行到底是什么意思。”
男人:“……”
敢情刚才那位姓谢的先生说了一长串,您是一句也没听懂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