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疼。
时颂好不容易才撑开眼皮。
他注视着医院洁白的天花板,只感觉四肢百骸传来的疼痛几乎要将他整个人都撕开碾碎。
绝望的情绪仿佛潮水般涌上来,要将时颂整个人都吞噬。
“砰砰砰。”
从外面传来了有节奏的叩门声:“查房了。”
时颂勉力才将头些微侧过去一些。
看到进来的医生,他挣扎着想起来。
“哎你干什么,”医生连忙去扶他,“现在还是要多休息,别起来了,就好好躺着吧。”
感受到医生的关怀,时颂鼻子一酸,几乎有些想哭。
已经很多年没有人这么照顾过他了。
住院的几个月以来青年的头发已经长得很长了,刘海没过眼睛,整个人瘦得几乎脱形,皮肤透露着病态的白,气质又阴郁又颓废。
但因为他长得过于漂亮,所以现在就像是易碎的玻璃娃娃一样,精致且让人不敢触碰。
时颂抬眸看着医生,勉强笑了一下:“我是不是活不了多久了?”
毕竟身处肿瘤科,这些年来医生已经见过了各种死亡。
但此时他还是忍不住有些心酸:“你好好治病,未来什么都有可能的。”
时颂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微微摇头:“还是不麻烦您了。”
“不好意思,请帮我办出院吧。”
“为什么?”
医生惊讶地瞪大了眼睛。
时颂勉强笑笑:“我没钱了。”
“你不知道吗?”
听到是这个原因,医生松了口气。
“你的医药费昨天已经被人付过了,而且还预支了之后足够治疗的费用。哦对了,他还留在医院留下电话号码来着,让我们以后有问题都找他。”
虽然已经到了这一步,但时颂心里仍然有些想活下去的本能。
本已经心灰意冷,但听到这个后他的眼睛里竟然重新燃烧起了希望:“那个人……姓林吗?”
但医生却摇了摇头。
“他说,他是你哥哥。”
……
“哥哥……”
时颂忍不住嘟囔了出来。
不知道又梦到了些什么,他瞬间惊醒,整个人从床上坐起睁开了眼睛。
浑身冷汗涔涔,他就像是脱了水一样。
死亡的威胁太过于清晰明显,过了好久时颂才终于从那种状态中挣脱出来。
所以最后垫医药费的人是卫怀琛?
虽然清楚地知道梦境里的那些事情都还没有在他身上发生过,但时颂心里还是克制不住地涌起了一股暖流。
这梦做到最后,时颂几乎都想穿越进梦境当中把那个执迷不悟的自己晃醒了。
既然上天给了他这种机会,那他是一定要抓住的。
反正这么多天相处下来,他清楚地意识到卫怀琛既优秀又善良,林奕铭简直跟他没法比。
虽然因为喝醉酒,时颂现在有些想不起来昨天晚上到底发生过些什么,但他仍然记得是卫怀琛把自己送到家后尽心尽力照顾。
时颂越往深想越觉得过意不去。
他使劲揉了揉自己的额头让自己清醒一点,顺势从旁边摸出手机来,拨通卫怀琛的电话。
电话响过几声之后才被接起。
“喂?”
对面传来了卫怀琛带着凉意的嗓音,仿佛含着薄荷叶一般,但声线却非常华丽好听。
时颂嗓音轻快。
“哥,是我。”
“昨晚的事……”
“嘟嘟嘟。”
下一秒,电话被挂断了。
时颂缓缓地打出一个问号:“?”
他低头看着黑下去的手机屏幕,有点茫然地反思自己刚刚说错话了吗。
不过好在只过了两秒,对面的电话就又拨了过来。
“颂颂。”
透过听筒,卫怀琛的声音里带着一种轻微的电流音。
但那听上去仍然是平静而温和的。
“不好意思,刚刚不小心点错了。”
“有事吗?”
电话对面,卫怀琛从旁边拿起了冰镇过的咖啡喝了一口。
又涩又苦的凉终于让他清醒了几分。
旁边的吴助理偷偷抬眼看了卫怀琛一下,又快速地低下头来。
他今天很早上班后发现卫怀琛竟然已经来了,竟然还穿着昨天的衣服。
不知道卫总干过什么,那布料皱得非常严重,一点都不符合他平时的作风。
男人一丝不苟地坐在办公桌前批阅文件,眼下竟然还带着淡淡的青黑。
我靠,卫总不会在办公室里工作了个通宵吧。
最近公司里事情多,但也没到这个地步啊。
吴助理又偷偷地看了卫怀琛一眼,发现他正垂着眸子接电话,周身的疏离感稍微淡下去了几分。
怎么回事呢?
咱也不知道。
咱也不敢问。
吴助理小小的秃顶脑袋里充满大大的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