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众人一起聚焦在丽姝身上时,却见丽姝突然仰天大笑了几声,福宁公主见状,不由得皱眉:“郑侍讲夫人,何故发笑?”
“请公主恕妾身殿前失仪之罪,妾身是想起妾身这位妹妹小时候知晓妾身要在祖父大寿时弹琴,故而剪断我的古琴。平日在家多有不屑于诗书之意,然而在我不在京中时,却剽窃我的诗作。现下却出其不意,在贵人们面前称赞我的古琴到如此地步,真是令我措手不及。”丽姝早就看丽贞不爽了,这种事情从一个焦点换到另一个焦点,几乎不用再找别人了,就找丽贞就成了。
谁让她不怀好意,谁让她一点就着呢?
丽贞一直以为她剽窃丽姝的文章几乎是无人知道,因为那个时候丽姝在济宁,却没想到她藏的这么深,现在在公主面前说出来。
丽贞只好道:“你莫血口喷人。”
“笑话,我血口喷人,不信让公主试试,就知道你的诗词怎么样啊?”丽姝冷哼一声。
别的妇人从来没有见过大庭广众之下姐妹互相揭短,因为她们了解的郑状元的夫人,人称她有小卫夫人之称,况且郑状元那般人才,郑家千年世家,她一贯给人的感觉都是貌美多才娴雅端庄。
再有广阳侯夫人,素来衣着考究,为人矜贵,目下无尘,哪里知道还剽窃呢?
丽贞自知自己诗词的确不如丽姝,但想起刚刚成亲王世子妃的话,只是道:“你莫拿话岔开人家要你弹琴的事情。”
“弹琴?笑话,那你就更不能和我比了,我六岁开始弹奏古琴,到如今还没遇到过对手。但我就是不喜欢文贼,还有你很了解我吗?你若真的了解我,怎么会让我被当猴耍呢?你明明知道我在家天天念‘安能摧眉折腰事权贵,使我不得安心颜’,你不帮我就算了,还帮着人家权贵说话?”丽姝说完,还大叫三声“文贼”。
平日丽贞嘴皮子就不算利索,今日更是气的嘴唇发抖,丽姝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迟颂心道此人倒是不好对付,故意插科打诨吵起来,就是不表演,故而,她立马道:“怎么?郑大奶奶,公主让你弹琴,你还弹不得了是么?”
丽贞也不是真蠢,现在因为迟颂的帮腔,立马就道:“是啊,公主让你弹,你就弹啊。你这样是对公主大不敬啊。”她已经是动了杀心,恨不得丽姝立时就被人害死。
闻言,丽姝又是大笑:“瞧瞧,公主还未发话,就有人开始以势压人了?如此,我越发不弹了,请公主治罪于我,就说我刘丽姝是个膝盖长了骨头的人。”
太子妃当然不傻,见丽姝如此,已经明白了她的意思,遂对福宁公主道:“自古名士多怪癖,既然如此,就不要让她弹奏了,如今刘家姐妹争吵起来,说出去她们丢人,但你这春日宴的风头就都被抢过去了。”
当然,太子妃也对迟颂道:“你们成亲王府一贯霸道,但若是今日郑家出什么事情了,你可就要担上一个逼死名士的名声了。”
天下谁敢得罪文人,连朝堂都说本
朝与士大夫共天下,
否则,
文人们口诛笔伐可不是开玩笑的。
福宁公主心里自然恼火丽姝捣乱,但她这次办春日宴的目的是凸显自己的地位,也让上京的人看看她没有因为傅明伦受任何影响。
因此,她强压住怒火道:“嫂嫂说的是,咱们先去游湖吧。”
迟颂也不得不住嘴,但她瞥过丽姝一眼,深觉得她是疯了吗?居然敢这么闹腾,还是在公主这里。
丽姝从很早就知道了,忍是没什么用的,若她真的弹琴会得罪太子妃,不弹琴也坐实了太子妃造假,如此还不如大闹一场,自己还有个“强项令”的名称。
没想到公主没有再计较,这当然也有太子妃的功劳,说真的这位太子妃虽然有嫉妒残刻之名,但也算是个聪明人了。
而丽贞这里,丽姝原本再闹几下和丽贞顺势在这里打起来,顺便她一个鹞子翻身最好是撞一下迟颂才好,没想到丽贞也是个怂货。
福宁公主虽然有公主脾气,但不是傻子,若是真的让东宫太子妃露出原形又如何,她现在已经是太子妃了,若干年后就是皇后。她母后还得仰人鼻息,如今哪里能够得罪太子妃。偏偏表姐多事,自己为了多年宿怨找太子妃的麻烦?
表姐就是再亲近,也只是个藩王世子妃,而太子妃却是未来国母。
况且隆昌姑母也不是一般人。
丽姝也跟随其后游湖,她们上了一艘画舫,这画舫很小巧精致,湖边种着杨柳雪柳和漫天蔽野的桃花,总觉得畅游世外桃源一样。
她昨日知晓要来春日宴,故而早就把应季之作在家作了出来,由郑灏润色,方才得罪了公主,现下丽姝却笑道:“公主,我见湖光山色,岸边碧桃,忽然起了诗兴,想到两首,打算献给您。”
不发疯的丽姝,看起来形容极好,神光动人,福宁公主没好气道:“你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