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怀却觉得这是个好主意,他摸向玉床柜上的雪鞭,一鞭抽在霍燃肩膀上:“既然如此,你便受着吧!”
小葵等一众仆役吓得魂飞魄散战战兢兢,霍燃却脸色平静,避也未避受了几鞭,这点疼痛对他来说根本无关痛痒,甚至于脑海里还浮现出昨夜容怀迷乱绯红的脸,能看见这样的美景,叫他死了都心甘情愿。
容怀停下手,这具身体真是身娇体弱,稍微运动一下,就上气不接下气,不停的咳嗽:“咳、咳咳……”
之前被鞭打都一脸镇定的霍燃,这才变了脸色,焦急地上前为容怀顺背,倒了一杯清茶喂给他润喉,“小公子慢点喝,润润嗓子。”
周围负责上菜的小厮们齐刷刷地跪了一地,他们颇觉惊悚,如罗刹般凶戾的霍大将军被人鞭笞了,竟然并不恼怒,反而去关切鞭笞的人。
他们的眼睛没花吧?
容怀心里气恼更甚,这具身体真是不中用!被鞭打的人半点事没有,他这个执鞭的却累成这样。
不过他也没力气折腾,在霍燃的伺候下用完午膳打算再睡一觉,养养身体。
仆役们安安静静撤去桌上的菜食,容怀小猫似的胃只用了一些汤粥,剩下都是霍燃消灭的一干二净。小葵是最后一个撤走的,正打算把厢房门带上,容怀叫住她:“柳灵芝走了?”
“已经走了。”小葵连头也不敢抬。
容怀这才摆手让她下去,霍燃帮他在腰后面加了一个靠垫,让他枕得更舒服一些。
系统按耐不住好奇心,迫不及待地追问:“宿主你打算做什么呀?”
“柳灵芝想认回柳家,我便成全她,”容怀刚挨上枕头就忍不住睡过去,模模糊糊回应,“泥潭最是扎生容易,抽身难。”
系统似懂非懂。
小葵关上厢房门,想想昨晚发生的事,依旧觉得心惊胆战。
她是怎么也没想到,柳灵芝竟然胆大妄为到主动去勾引小公子,还被霍大将军逮了个正着!到底姐妹一场,她仍不觉忧虑柳灵芝现在的处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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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小葵惦念的柳灵芝现在的境况确实极其糟糕。
她浑身上下只有一件肚兜,被扔在冷冰冰的湖水里,大声呼救却没有任何人回应,画舫上众人都知道她是霍将军扔下来的,谁敢去救她?
好在柳灵芝是气运之子,她硬是在湖里上浮下沉飘了半个时辰,被路过的渔船救上岸来,对方还借了她一件衣裳蔽体。
柳灵芝冻得瑟瑟发抖,想到霍燃她又气又怕,画舫她是不敢再回了,好在自从知道玉佩的来历之后,她就把玉佩用红绳拴在颈子上,所以即使泡在湖里也没有被水冲走,上岸后,她便连夜敲开柳府大门,口口声声说自己是柳府小姐,上门寻父来了。
仆役将信将疑,但是看到玉佩之后不敢怠慢,连忙去后院请人,柳毅听闻一个名叫柳灵芝的女子上门寻父,心里头便一阵慌乱,忙不迭套上衣服就匆匆赶到前堂。
柳思谦早已到了前堂,白天在画舫上他就起了疑心,见柳灵芝掏出那块玉佩,他心情百般复杂:“父亲,她果真是您的女儿?”
柳毅从未想过他遗弃在仙居县的女儿,会千里迢迢来到京城寻亲,一时间被打了一个措手不及,听见柳思谦的质问也没有吭声。
柳灵芝原以为自己回到柳家会受到隆重的招待,会与父兄抱头痛哭,然后被父兄宠在掌心里,她不必再做粗活,每日有靓丽的衣服穿,还能出入各种贵女参与的茶会花宴,但她从未想过被父兄嫌弃。
是的,嫌弃。柳毅目光里根本毫不掩饰自己的厌弃,见到她第一句话就是:“你怎么穿成这幅样子!身上跟披了个麻袋似的!你就这么进了我家的门?”
柳灵芝半截心都凉了。
原来他的亲生父亲根本就不期待见到她。
柳灵芝伤心难过之余,随之她胸膛升腾起怒火:“我穿成这个样子,还不是因为帮思谦求情,小公子恼我胳膊肘往外拐……”
柳毅听得一头雾水:“什么求情?”
见她嘴一张,就要把白天发生的事抖出来,柳思谦脸登时变了,他立即张嘴打断道:“行了!既然都是一家人,回来了就住下吧。”
说着,他看向柳毅。
柳毅也在沉思。
他原配马氏亡故已有三年,至今未曾续弦,满京城人都赞他追忆亡妻重感情,如果他认下柳灵芝必定会扯出一桩事端,但同样的,他身为琼林大学士,风评极为重要,如果他不认下柳灵芝,任凭柳灵芝到外面胡说八道,对他风评也有害处,倒不如让她住下,又把人稳住,对外宣称是从小教养在外便是。
柳毅对这个白捡的女儿,没有任何的感情,主要还是顾虑风评和柳思谦的感觉,左右权衡之下觉得还是留下柳灵芝对风评有益,外加思谦并不反感,总归偌大柳府也不缺一张吃饭嘴。
沉吟之后,柳毅终于点头:“留下吧,对外就称身体不适,从小只养在外面庄子里。”
这点还是容家给他的启发,容三公子和霍燃之间的关系就连他也有所耳闻。
柳思谦松了口气,柳灵芝心潮澎湃,从此她便是状元郎的姐姐,京中响当当的贵女!
柳毅不想看到柳灵芝,嘱托她谨言慎行,不要惹事,便转身离开,
他转头就把柳灵芝忘在脑后。
见父亲对她态度冷淡,柳灵芝跺跺脚心里很是不愤,柳思谦便主动对她道:“走,我带你去你的院子。”
听说自己有独门独院,柳灵芝立时把柳毅忘掉,跟着柳思谦往里走,一边走,一边打量两旁典雅精致山水走廊:“思谦,我既然已经回家了,这中馈便交给我打理吧。”
柳府里柳毅只是大学士收入有限,柳思谦也才刚刚入仕,所谓的中馈便是马氏留下的嫁妆,百亩良田,还有十几个铺子,托了专人管理收入颇丰,柳思谦入仕时到各处打点靠的就是这几十个铺子,
柳思谦心里头不情愿,认下柳灵芝不过是为了阻止她搬弄是非,一个大字不识的仆妇,他怎么可能真认她做姐姐?有什么资格打理他母亲的嫁妆?
但他是个面子大于天的人,担心柳灵芝跑到父亲那里去告发白天的事,即使这件事过几天可能会在京城里传开,但他也总抱着侥幸的心理。
只是打理中馈而已,在他看来一个养在后宅的女人,能闹出怎样的风浪呢?
于是他唤来总管:“往后中馈交给灵芝打理。”
柳府里内外事务向来都由柳思谦作主,总管看了一眼柳灵芝点头应下:“好的。”
柳灵芝迈着款款步伐,抚过精致典雅的梳妆台,眼角眉梢都噙着春风得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