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连奚只清楚一件事,那就是:“我永远都不会怕
你,薛时野。”
话音落下的刹那,安连奚只觉腰被人紧紧箍住,薛时野高大的身躯倏地压下,将他全部笼罩在内。
“不怕我?”
薛时野的声音传入耳中,话语舒缓,尾音却藏着一丝喑哑,满是压抑。
安连奚轻轻摇了下头,靠在他肩膀上,“不怕你。”
不等薛时野开口,他已然继续道:“小乖永远不会怕薛时野。”
糯糯的嗓音清晰,郑重其事,猛地砸进薛时野心底。
此时此刻,他恨不能把人揉进身体里。
“小乖。”
“嗯。”
“永远不要害怕我。”
即使是杀了他,他也不忍伤这个人分毫。
他到底是不愿把人拉进自己这潭泥沼,那就捧着对方,让他永远不染尘埃。
永远都那么干净。
安连奚捧着薛时野的脸,认真说:“我会的。”
他害怕谁,也不会害怕薛时野。
“你说过,要护着我的。”
薛时野低笑一声,“嗯。”
他把话补充完整了,“永远都护着你。”
安连奚也跟着笑,“那你不许骗我。”
薛时野捏捏他的脸,神色和缓。方才那些暴戾的情绪似在这一瞬离他远去,只剩安宁,他也似只看得见眼前人,声音温柔,“不骗你。”
安连奚眉眼弯弯,让他捏。
就听薛时野忽然说了句,“小乖。”
“嗯?”
薛时野朝他伸出一只手,“咬一下。”
安连奚莫名,在薛时野深深地凝望下,他低头。
自那天起,安连奚每天都会听到薛时野向他提出这样的要求,好像有什么东西说开了,愈发无所顾忌。
安连奚咬着咬着也就习惯了,最开始咬完他还要问对方痛不痛,后见薛时野似还十分享受的模样也就不问了。
及至队伍行至南境这日,当地官员夹道相迎,众人被请至驿馆,先一步赶来南境那批大臣到这已有十日,全都等着和薛时野汇报情况。
薛时野被请去书房谈话,他先将安连奚带到房间安置好才离开。
不多时,沈玦偷偷摸摸过来,刚到南境他就开始四处打听了,“今年这边好像没有什么闹蝗灾的迹象?”
南境经历过的蝗灾次数数不胜数,当地百姓们也是观察出了一些规律,因而沈玦才会有此一说。
原来百姓们都有所察觉了啊,安连奚想,接着就听沈玦提起大旱的事,“想来他们应该是要商议这个。”
开仓放粮就能解决的事,要不了多长时间。
安连奚知晓内情,解决完这里的事后,他们就该上江南了。来的时候他们其实就已经路过了江南地界,只是要想去的话还得绕一天的路,左右他们之后还会去,因而在薛时野说起要不要提前过去看看时拒绝了。
沈玦把自己刚知道的说了,拿起桌
上的茶水呷了一口(),眼睛时不时扫向安连奚?()?[()]『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似还有话要说。
安连奚在他又一次看过来时同他四目相接,露出疑惑的表情。
沈玦挠了下鼻头,“小表哥,上次那个……”
安连奚知道他要说什么了。
果然就听沈玦接着道:“我其实不是真的想吊那个赵知府,就是说说、”谁让那家伙太可恨了。
然而他才话到一半,安连奚便已经打断了他,“我知道。”
沈玦止住话头,“那……”
安连奚看他。
沈玦别过脸,“那你能别觉得我可怕了吗?”
原来是还记着这个,安连奚一时也有些无措,“对不起。”
薛时野是因为他,沈玦自然也是。
安连奚当时只想着一条人命就这么没了,一时将自己的现代思维用在了这里,所以才会那么说,连忙道歉,“那天是我说错话了。”
沈玦听他这么说,就知道那事翻篇了,眼睛亮了亮,“没事!你不觉得我可怕就好了!”
那他还是小表哥最好的小表弟,谢景那厮望尘莫及!
安连奚不知道他高兴什么,只讷讷点头,知晓他因为之前的事耿耿于怀,也是有些愧疚的。
两个人闲聊一阵,沈玦要赶在薛时野回来之前离开。
走前他还不忘留下一句,“今天肯定是有接风宴的,晚点我再过来!”
接风宴啊。
安连奚双目无神地点点头。
他想到了上次赵知府家的晚宴……好像还没把那场戏看完。
沈玦走后,没多久薛时野回来了,见他有些出神,便问:“刚才沈玦又说了什么?”
安连奚望着他,如实道:“小表弟说等下有接风宴。”
一个是王爷,一个是皇子,南境的官员当然不敢怠慢,拿出的都是最好的东西招待,同时感谢皇恩浩荡。
薛时野颔首,“确实有。”
安连奚眨了下眼。
薛时野就又道一句:“还有节目可看。”
安连奚愣住,“什么节目?”
薛时野:“听闻是当地的祭祀舞。”
祭祀舞一般是南境这边比较重要的时节才会跳,还有一些较为重要的时候。
安连奚听得眼睛微亮。
祭祀舞,听着就有种神秘感。
薛时野坐到他身边,侧首道:“想看?”
安连奚对祭祀舞很感兴趣,“对!”
薛时野见他高兴的模样,一时只觉可爱极了,不进伸手准备在他下巴上挠挠,结果手刚伸过去,安连奚就下意识抓住了。
下一刻,一口咬下。
薛时野轻嘶一声,听到这声,安连奚才松嘴,转头看他。
恍惚间,安连奚回想起来。
薛时野好像……没让他咬啊。
虽然说是习惯了。
但每次都还要薛时野和他说,安
() 连奚才会下口,刚才见薛时野伸手过来,安连奚还有以为又要咬了,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对方根本就没开口。
他懵了。
对上薛时野看来的眼神,安连奚低眼。前两日咬的印子似乎都还没消,薛时野每次都是等到印子消了才让他咬的。
安连奚捧着他那只手,眸子一下就湿润了,“疼、疼不疼啊?()”
薛时野把人拉到怀里,“不疼。?[()]?『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
安连奚只当他在安慰自己,却还是忍不住问,“为什么要咬啊……”
好奇怪。
薛时野没说话。
安连奚没得到回答也不急,对方想说的时候就会说了。
他们抵达的时候已经是下午,再有一个时晨左右估计就要去参加接风宴了。
安连奚说:“我好困。”
薛时野让他躺在自己怀中,“那便睡。”
安连奚:“那,接风宴记得叫我。”
他还想看看祭祀舞是什么样。
薛时野笑了下,“好。”
安连奚闭上眼睛,迷迷糊糊的,想着这里接风宴应该他得注意点了,不该喝的东西不要乱喝。
祭祀舞他只看一半。
一半目光在吃的上,一半放在祭祀舞上好了。
安连奚一觉醒来,时间刚刚好,沈玦这会都过来了,准备和他们一块过去。
这次的接风宴安排在野外,是特意搭建出来的一处露天高台,还布置了舞台,看起来简约却不失大气。无一处不彰显着纯朴民风,还隐隐有些异域风情在里面。
同样是上次的那一桌人,还有南境的一众官员。
薛时野他们到的时候,其他人都已经聚齐了,见状纷纷起身行礼。
待抬首后,不少人的目光落在薛时野身边,而后目露惊艳之色。
这位就是岐王妃吧。
难怪能让岐王如此宠爱,长得堪称绝色。
在岐王抵达南境时,他们这些人就提前打听清楚了,岐王与岐王妃是如何鹣鲽情深,此时一见果真名不虚传。
“王爷,请。”为首的知府道。
和之前的赵知府不同,南境的这个看起来不过三十上下。对方眼神清明,模样端正许多,看着就像清官。
对方治下的南境也都井井有条,贪污之事不曾有过,这也是此次大旱危机解决的关键所在。
各官府皆有存粮,免去了一场天灾即将造成的人祸。
安连奚记得,这位徐知府会在这次之后被调令回京,后在朝中展露出的才华使其地位节节攀升,最终成了六皇子登基的一大助力。
在安连奚所知的剧情中都官至宰相了,因而他多看了对方两眼,很快就被对方捕捉。
徐知府低了低头。
安连奚挪开了目光,被薛时野带着入座。末了,他转头看向舞台,这时一众穿着民俗服装的男男女女陆续上台。
对面,从西山到南境这一路上都好似格
() 外安分的薛云钦忽然说了一句,“三皇嫂好像很喜欢看戏?”
安连奚回首,薛云钦对他笑笑,“上次在赵知府府上就见三皇嫂一直盯着戏台看。”
这么多人在场,安连奚还是给面子地小声说了一句,身子无意识地往薛时野身边靠了靠,依赖之情溢于言表,“还好吧……”
两人之间仿似有一股无形的羁绊,其他人像是都显得格格不入起来。
薛时野抓住他桌下的手。
安连奚一顿,转头,手跟着握紧了薛时野。
一人旁若无人的对视,周遭的一切似都不存在般,薛云钦眸色微暗,收回了目光,眼底闪过一丝意味不明的情绪。
在他另一边,安连华手捏紧了腿上的布料。
这段时间,六皇子待他似乎愈发冷淡了。
安连华不清楚是哪里出了错,只能将之归结于六皇子移情上。
但心里隐约有个声音告诉他……不该是这样的。
安连华也看了安连奚一眼,后者正贴在岐王耳边说着什么。而岐王的眼神温柔得不可思议,闻言微微点着头,唇边带着一丝浅笑。
真令人嫉妒啊……
明明有了岐王,为什么还要来抢他的六皇子。
安连华眼睛微垂,阴暗的情绪在滋生。
安连奚正低声和薛时野说着:“王爷,你有没有觉得冷啊?”
薛时野:“你冷了?”
安连奚点头承认:“对啊。”
不知道为什么,脊背总觉得凉凉的。
薛时野说:“那到我怀里来?”
安连奚倏而摇头。
这么多人看着呢,他才不要。
薛时野笑了声,也不强求。
担心他因为知道自己冷然后马上带他走,安连奚连忙又补充一句:“其实也不是很冷了。”
也就刚才那一阵,安连奚眼下确实觉得不冷了。
薛时野抬了抬眉毛。
安连奚非常认真地说:“是真的。”
两人说话间,台下的舞蹈开始,而膳食也都上桌。
安连奚特意分出了神,自己边吃边看舞蹈,还记得看看手边有没有酒水之类的东西,最后只发现一杯果饮和一杯清水摆在手边。
他安心了,继续去看下方的节目。
席上,沈玦也特别小心,上回小表哥喝醉,他的责任最大。
好在最后表哥也没说什么,但他十分自觉,酒水都摆到了另一边。
“放你这里了啊,”沈玦指了指自己的杯子,“别偷喝。”
谢景并未开口,把自己的酒杯挪远了,末了扫了眼对面。
刚才六皇子是什么意思……
对方好像对安连奚格外关注。
谢景是对六皇子隐约有些了解的。
这人曾试图拉拢谢家,可惜谢老爷子无意参与朝廷斗争,婉拒了。
不是没有其他皇子也有过同样
的想法,可大都清楚两点。()
其一,谢家一直是中立党。其一,拉拢谢家,没准会遭到皇帝忌惮。
?想看禅梵生写的《病弱美人替弟出嫁后怀崽了》第 31 章 又醉啦吗?请记住.的域名[()]?『来[]_看最新章节_完整章节』()
也是因此,从未有皇子选择来拉拢谢家,偏偏六皇子做了。
对方在朝中可谓是一片好名声,无人不赞一句品行高洁,谦谦君子不外如是。
但光从对方想拉拢谢家看来,不过是沽名钓誉,其野心可见一斑。
这也是谢景会特意提醒岐王的原因。
不为别的,大概是因为安连奚。
谢景看了那边一眼——少年眸光明亮,聚精会神,心无旁骛地观看着台上,那样专注,这般无暇。
他可能不是真有那么喜欢对方,但也想要守护那份纯净。
连徐知府也忍不住看了那边一眼,刚才这位岐王妃好像特意打量了他一下,他还以为对方有话要说,可现下看来好像不然,应该只是单纯的看他。
安连奚没有察觉到四周投递到自己身上的目光,他专心致志地看祭祀舞。
鼓乐之声似远古传来一般,悠悠扬扬,伴随着男女混杂的舞步,时快时慢,颇有意境,使人不由沉溺其中。
第一次见这种舞蹈的安连奚自然也看呆了去,连东西都忘了吃,直到过半时众人一个旋身的动作。有人高高跃起,又有人矮身下去,看得人眼花缭乱。
安连奚同样有点口干舌燥,他伸出手去拿果饮喝。
薛时野看见了,并未阻拦。
果饮甜甜的,像是上次的果酒,只不过剔除了一点酒水特有的辛辣,全是甜的。
安连奚又喝了一口,觉得这次应该不会有什么事了。
然而,出乎他意料的是,安连奚很快就感觉到了不对,去拍拍薛时野的手。
身体有点发热的迹象。
就跟先前喝到果酒不久后的状态一样。
薛时野正在剥虾壳,已经堆了一小碟,这个是安连奚爱吃的。
新的一只刚到一半,他的手就被拍了。
薛时野动作顿住,转头看去,就见安连奚眼睛仿似噙着水雾,原本的纯稚天然中隐隐带上了一丝风/情。
根本不用想,果饮中约莫是含了些许酒精的,这才又喝出事来了。
原本还想找个时机的薛时野没料到居然来得这样快。
虽非他所愿,但也实在心动。
和上次一样,安连奚被薛时野抱离了席间,这一次显得格外匆忙。
然跟上一次比起来略有不同的是,安连奚像是还保留了一丝理智,但也不多。
他还记得有那么多人看着呢,稍稍挣扎了一下。少顷,不知触碰到哪个点,他突然不动了。
安连奚从薛时野的怀中抬起脸,后者也满目深色地垂眼望向他。
可能是真的喝多了。
安连奚说:“你硌到我了。”
薛时野呼吸一沉。
“嗯。”
安连奚:“那你别硌着我。”
薛时野被他任性的语气给逗笑了,沙哑着嗓子道:“怕是不行了。”
这可由不得他。
薛时野飞速带着人行至马车上。
安连奚还在他怀里委屈看他,脸色因为酒气染上了点红。
薛时野说:“不哭。”
“你欺负人。”
安连奚指责道,声音听起来似难过极了。
薛时野:“我没有。”
半晌,听安连奚说了一句,“疼。”
薛时野对上他目光,低低问:“哪里疼?”
安连奚没说话,他还得想想,他好像是喝醉了,怎么又喝酒了啊。
薛时野等着他反.应。
许久之后,水润的双瞳盯着他,“你能不能不别硌.着我。”
却是重复了先前的话了,还真是半点酒都沾不得。薛时野第一次知道,果饮也会醉人。
他停顿了一瞬,望着喝了酒,看起来好像格外好欺负的人,“那我们小乖自己想个办法,让它消下去,好吗?”
一瞬间,像是被按下暂停键。
而后。
他听到耳边传来安连奚的声音,又软又乖,让薛时野自己都有种,若是不做点什么就太不是人了的感觉。
“那好吧……”
软绵的语调嘟囔着,“我来想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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