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所大门外, 街道边。
马路上不时有车子飞驰而过。
王楚跟谢羲沅僵持着,不愿退步。
林婳对王楚说:“没关系,我会处理好的。”
她不再看王楚, 拉着谢羲沅往另一边走去。
远离人来人往的会所门口, 两人走到香樟树下。
香樟树树冠广展,茂密的枝叶遮蔽了路灯的光, 只有稀疏的光影从树叶间的缝隙落下。
林婳无奈的看着谢羲沅,说:“你这样让大家都很为难。”
“为什么?”谢羲沅目光沉郁, 执拗的盯着她,“因为那个未婚妻吗?我说了, 她不是。”
“还是因为你没钱?”不等林婳回答, 谢羲沅接着说:“我有钱。”
林婳:“……”
“你不是负债吗?”谢羲沅道, “你需要多少,我给你。”
林婳打量着谢羲沅,有点不适应他突然财大气粗的样子。
虽然她知道他家庭应该还行, 不然不会学美术。但他现在是什么情况?没有收入的穷学生。花的每一分每一毛都需要家里给。
而他家里还等着他回去娶未婚妻,寻求更好的发展。
就这,还妄想反过来给她钱,帮她还债?
林婳觉得弟弟天真的可爱,但心里又充盈着感动。
林婳微笑:“谢谢,我心领了。我能解决自己的事情。”
“如果你不想结婚, ”谢羲沅顿了顿, 看着她的眼睛, 说, “那就不结婚。”
林婳:“……”
谢羲沅:“我以为是你想结婚, 想生孩子。对我来说, 我不在乎。”
谢羲沅一口气说了太多话, 胸口裂的快要爆炸,但他仍是强抑着自己不要咳嗽。
他用力的呼吸,阻止自己咳出声,声音沙哑到快失声,瘦削的脸上泛着不正常的红,那双眼睛却是分外锐利张扬,带着沉沉的压迫感。
林婳轻叹一口气,她费尽周折演出一场戏,就是希望大家能体面的分开。
可是弟弟,到底还是个学生,理想主义又冲动意气,咄咄逼人。
大概是一直被异性追着捧着,受不了被甩的感觉。
林婳说:“你就要毕业了,以后不是学生了。那姐姐就给你上进入社会的第一堂课。”
林婳目光温柔的看着他,声音却平静到冷酷,“我可以喜欢你,宠着你,也可以不喜欢你,要跟你分开。没有什么是理所当然永远存在的,你要习惯,人生的种种不如意。以后你还会面对更多。”
谢羲沅笑了下,不知道是想到什么,脸上带着一种难以形容的荒诞感。
林婳拂开他的手,正要转身离去。谢羲沅抓住她的胳膊,手指扣住她的下巴,定定的看着她的眼睛,发出沙哑至极的声音,“所以,你不喜欢我了……是吗?”
林婳在那双寒星般的眼睛里看到一种难以形容的压抑感。
她的心蓦然痛了下。
她别过脸,快速转身,走了几步远,冷淡回应:“知道就行。”
既然决定分手,就不能摇摆不定。
她走到街边,拉开一辆计程车的门,坐了进去。
谢羲沅看着她的背影,直到她上车,他再也忍不住胸腔剧烈的挤压和痛楚,支撑身体的力气仿佛也被耗尽。他跌坐到马路牙子上,疯狂的咳嗽。
楚一帆跟出来时,看到谢羲沅一个人坐在马路边,埋着头咳嗽,一声比一声剧烈,五脏六腑都像是要被咳出来。他吓了一跳,蹲在谢羲沅身旁,拍着他的后背,“哥们,你没事吧?咱们要不赶紧上医院?”
谢羲沅摇摇头,无法抑制的汹涌情绪,和感冒症状叠加,导致他咳的越来越厉害。
过了许久,他终于渐渐缓和下来。
楚一帆紧张的一直在给他拍后背。
谢羲沅深吸一口气,手指压着酸胀泛红的眼眶。
楚一帆安慰道:“没什么大不了的,谁不经历几次分手啊,我高中就被初恋甩过。当时难过的死去活来,你看我现在,不也跟对象挺好的吗,我早就忘了她什么样了。”
谢羲沅低笑一声,他埋着头闭着眼,又低又哑的声音,微微发颤,自语般道:“姐姐的喜欢……那么短暂……”
楚一帆道:“姐姐是渣女,还是找妹妹去吧,又乖又听话,你说往东不往西。干嘛要挑战那些成熟姐姐,他们都修炼成白骨精了。”
谢羲沅抬起头,伸出手臂,看着手腕上的表。
楚一帆的目光随之看去,他知道这是林婳送的,积家的表。
他不由得感慨一声,“婳姐真的还是舍得……”
谢羲沅嗤笑一声,解开手表的皮带,拿着表在手里把玩。
她看起来那么热烈的、主动的喜欢他。
对他有求必应,对他极尽温存。
实则是用一把温柔刀,将他的心剖开,然后扔掉。
谢羲沅看着手里的表,眼里斥满嘲讽,他随手一扬,把手表丢掉。
楚一帆神色一凛,比刚才心疼他,还要心疼那块表,惊呼:“你丢了干嘛!八万块啊!”
恰好一个路人走过,看到谢羲沅丢表这一幕,赶紧上前去捡漏。楚一帆顾不上安慰谢羲沅了,起身走过去,道:“喂喂喂,这是我们的东西!你放下!”
对方不情不愿的把东西还回去,酸了一句,“切,一块表都舍不得丢,装什么富二代!”
楚一帆被刺激了,“我日你妈,想打架是不是?”
对方翻了个白眼走了。
谢羲沅没管那边的纷争,他把手表丢掉后,手指碰到耳垂,把耳垂上的耳钉扯下来,因为太过粗鲁,耳洞里涌出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