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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岁安抚好了裴响后, 回到了自己的病房,然后听见咔嚓的声音。
病房再次被上锁了。
他得要在这里单独一个人待到第一天的早上。
如果是换作之前,童岁不会觉得有什么, 但自从知道这个副本里有未知的力量的存在后, 童岁说完全不怕是假的。
不过现在的时间还早,那东西应该不会出来。
于是童岁拿了衣服走进卫生间。
他打开花洒,热水淋在他的身上,水珠从流畅的肩颈往下流,汇聚在脚底流向地漏。
白雾氤氲间墙壁上凝出水珠。
似乎在朦胧不清之间, 有什么东西藏在角落里, 像是有一双无形的眼睛静静地窥伺着这一切。
童岁一头张扬的红色头发被打湿, 一簇簇地贴在额前。
童岁将有些碍事的湿发统统捋到额后,露出一双漂亮得像宝石般的眼眸,被水珠打湿后多了几分平时见不到的美丽。
像是水底静躺的石子浮出了水面。
童岁隐约间感觉越来越冷, 虽然热水落下时依旧滚烫, 将他一身雪白的皮肤打得泛着粉色。
但四周的环境却泛着一股反常刺骨的寒意。
冻得他甚至想打哆嗦。
童岁咬紧牙关果断关了水,用浴巾将自己擦干快速走出了卫生间。
童岁离开卫生间封闭的环境后,那股寒意缓解了不少。
他松了一口气坐在床上。
病房里安静得针落可闻,似乎并没有出现什么异常。
难道是他神经过敏了?
童岁回头看了眼空空荡荡的卫生间, 揉了揉有些酸胀的眉头, 因为昨天晚上被那种东西一直骚扰,导致他整晚都没有休息好。
他打开了面前的电视转移注意力。
教育频道上面正在播放如何教育学龄前的宝宝,老师带着小宝宝做简单的手工剪纸。
小宝宝的脸蛋红扑扑的, 用带着花边的小剪刀,认真地剪纸,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这种成年人看来无趣又枯燥的东西,仿佛就是他小小的天地里最有趣的事情。
童岁恍然间似乎看到了裴响的身影。
到底怎么样才是正常的呢?
或许裴响的身体里只是装着一颗还未长大的心灵, 但不代表那就是错误的,他只是比所有人都慢一些,更需要耐心一点。
童岁有一搭没一搭地看着节目,听着电视里面平缓的声音,就像是上课的助眠效果一样。
他止不住开始打哈欠,眼角渗出点晶莹的泪花。
实在是太困了。
童岁把被子往身上一扯,眯着眼睛睡了过去。
在他闭上眼睛后没有过多久,原本正常播放的电视画面里忽然开始自动换台,最后变成了抖动的雪花。
滋滋啦啦的声音在安静的病房里响起,尖锐的让人毛骨悚然。
啪。
电视显示屏黑了下来。
头顶的灯管紧跟着闪烁起来,忽明忽暗,抽搐地闪烁了好几次之后彻底陷入了如墨般的黑暗。
原本空无一物的角落里忽然凭空凝出了团黑雾,急躁的涌动起来,似乎还能看见手脚躯干的雏形,但本质上还是团混沌的黑雾。
而童岁闭上眼睛睡觉对此一无所知。
他平稳的呼吸声是房间里唯一的响动,静静在那儿休息,带着强烈的吸引力。
黑雾已经没法等待了,几乎是贪婪地爬了过去,用它还不能完全称为手脚的一部分,姿势很扭曲的爬上了床角。
童岁侧躺着,身上的被子原本就只是随手扯过来虚虚地盖着。
一截小腿在被子外面。
白皙漂亮的脚背和伶仃的脚踝都露在外面,白得发光,像是不用多大力气就可以捏得粉碎。
黑雾剧烈地涌动,化成了丝丝缕缕的雾气围了过去,紧紧缠绕着童岁。
于黑雾中缓缓凝出了一只手。
那是很拙劣的模仿,手指不似正常人的大小排列,像是某种基因序列畸形的产物,没有任何美感可言,只会让人感觉到害怕厌恶。
即使是这样,却丝毫不影响它握着那截细瘦的脚踝。
像是把玩什么珍贵的玻璃工艺品般,害怕他出现一点裂痕,动作无比地轻柔,像是嗅着玫瑰的妖怪。
无论它怎么的轻柔,渗人的寒意还是给童岁带来了不适。
他在睡梦中皱起了眉头,蹬了蹬腿试图摆脱这份不适。
雪白的脚从黑雾中直直穿了过去。
黑雾被打散之后向四周飘散,那份烦人的森冷也跟着消失了。
因为刚才蹬腿的动作,童岁身上宽松病服的裤角往上卷了几分,他小腿纤细笔直,没有什么很明显的肌肉线条。
被童岁踩了一脚的黑雾并没有受到多大的伤害,很快重新组合了起来,比上次更加浓郁。
而且颤动着它的雾气,再次黏了上来。
它幻化成一张很模糊的人脸,看不出很具体的长相,靠在童岁的脚边。
这团东西不知道是什么成分组建的,好像完全没有羞耻心,被人踩了还会黏过来,比起作恶更像是种难以理解的讨好行为。
可是它给人带来的观感实在太差了,就算是化形也是个没有秩序的丑东西。
它贴得越紧,那股非人的寒意就会更加的明显。
童岁又动了动腿。
但这次它显然已经吸取了刚刚的教训,紧紧贴在皮肉上,用它化成的手和脸,画面一时有些惊人的荒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