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响眼底漆黑一片,如同贪婪又阴鸷的毒蛇般,深深将童岁抱在怀里,克制地在他的发顶落下一吻。
“你想躲我,可是最后还是主动到我怀里了。”
它笑了。
“你知道真相后会是什么表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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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天蒙蒙亮起后,童岁半张脸都蒙在被子里。
早睡早起的裴响已经起身了。
他洗漱的声音一点都没有影响童岁的睡眠。
裴响朝着童岁的床铺走去,蹲下小声地喊他的名字,将他拉得严实的被子慢慢扯了下来。
童岁的脸被蒙的呼吸不畅,泛着一层健康的粉色。
他迷糊地睁开了那双湿漉漉的眼睛,隐约看到裴响的脸,嫣红的唇呢喃道:“不要弄我了……”
声音又软又糯,像是撒娇一样。
裴响情不自禁又往前凑了一点,闻到了童岁身上带着热气的香味。
暖烘烘的甜味。
他吃过的糕点里没有一个拥有这么好闻的味道。
裴响咽了咽口水,有些毛躁的呼吸声很重
童岁慢慢意识到不对。
现在已经是白天了,在他面前的不是昨天晚上的脏东西。
昨天晚上似乎什么都没有发生。
童岁松了一口气,撑着身子伸出手将裴响抱住。
“我再睡一会儿,等会叫我。”
他说完又软绵绵地滑进被子里了,病服宽松的领口没有系紧,雪白的肩颈上都是各种缠绵的痕迹。
童岁睡了很久,昏沉的负面状态消减了些。
他迷糊地觉得是不是要到了统一的起床时间了,为什么护工还没有过来。
他迷糊地坐起来看了一眼时间。
早就已经超过了原本定好的起床时间,而裴响的床铺是空的。
童岁听到门口的反向似乎有动静。
回头就看到了裴响站在门口和护工对峙。
他连忙起身拉住裴响,“别起冲突,怎么了?”
护工见到童岁之后,态度收敛了很多,客气道:“他不让我们叫你起来,还堵着不让我们进去。”
裴响小声解释,“你说想、睡觉。”
他的声音偏小,说的话也不是很流畅,但能够主动开口就是种前所未有的进步了。
童岁摸摸他的碎发,“嗯嗯谢谢你,我已经睡够了,等我去洗漱。”
护工见童岁转身走进去了,看着还堵着的裴响没好气道:“喂,傻子你让开啊——”
他的话音未落,脖子就被掐住。
整个人被一只有力的手拎起来悬在半空。
他看到那双原本呆滞空洞的眼睛里浓郁的雾气,顿时脊背发凉,浑身的血液开始倒流。
好像看到了死亡朝他步步逼近。
就在这时,裴响松开了手。
护工摔在地上连忙护住了自己的脖子,像是看待怪物般,连滚带爬地逃跑了。
童岁洗漱完出来,就见裴响一个人站在门口,随口问道:“刚才的护工呢?”
裴响摇摇头。
童岁没有多想,以为是那名护工是有事先走了。
童岁吃完早饭,走进活动室就听到了有人喊他的名字,他回过头。
温简朝他招了招手。
童岁正要走过去,裴响就拉住了他的手,毫不隐晦地表示,“我不喜欢他们。”
童岁道:“那你在这先自己玩会儿,我过去说说话就回来。”
裴响看着童岁朝着温简他们走去,捏着他手里的纸,一点点收紧。
写满字的纸被揉成了一团。
“他电脑里面的东西我们已经破译了,”萧深的面色比平时更加凝重,“这间疗养院不仅仅是表面那么简单,他还会私下替有钱人寻找合适的器官移植体。”
世人不会在意角落里一个精神不正常的疯子去向何方,对于有心人却可以恃强凌弱,剥夺他人的生命。
萧深递过来另一个u盘。
“这里面保存着犯罪资料。”
童岁让系统打开察看,映入眼帘的证据让他胆寒,里面不止详细的记录着每个人的档案资料,更有清楚的器官照片。
他脸色难看地关掉文件,胃里一阵翻涌。
“没事吧?”温简贴心地递给他纸巾,“这是副本而已,不要太当真,我们已经找到病房的秘密,很快就可以出去了。”
童岁喉咙滚动,艰难地嗯了声。
这时,门外传来护工的声音,“童岁,有你的探视。”
童岁没有想到居然会有人来。
他跟着护工走向会面室,里面是很多透明的玻璃,像是监狱探监一样把他和外面的人隔离开。
童岁坐下后,听到对面的年轻男子笑道:“这么快就撑不住了,哥,看来你在里面过得很惨啊。”
来的家属不是别人,而是原主同父异母的弟弟。
童岁冷下脸,“就算我过得再怎么惨,也比你一个名不正言不顺的私生子强。”
他的话戳中了年轻男子最难堪的软肋,那副笑脸瞬间凝滞,咬着牙像是一头发狂的野兽。
“私生子?我已经是继承人了!你母亲才是被赶出去的那个!”
童岁静静看着他,玻璃上的病服倒影让画面一时分不清到底谁才是真正的病人。
不过他的愤怒并没有持续很久,年轻男子重新露出得意的笑容,“你和你死掉的那个妈一样没用!父亲已经对你完全失望了,我会代替你继承家业,而你想要出来?”
他站了起来,“下辈子吧!”
童岁从会面室出来时心里莫名带着几分怒意。
即使这只是本世界赋予他的身份背景,他也还是会被这种小三上位、耀武扬威的戏码感到愤懑。
童岁回到活动室,坐下喝了一大杯水还有点气。
他出去之后一定要把这家伙揍一顿。
“你、生气了?”
裴响坐在旁边眼巴巴地望着他,让童岁的怒气消了一大半,“你不懂。”
他没打算把这些烂事讲给裴响。
“谁。”
裴响很执着地望着他,固执地想要听到答案。
童岁随口道:“家里的私生子,把我送进来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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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处豪华的酒店房间内。
一名身段妖娆的女人正在和人缠绵,她吻着男人道:“今天你去疗养院了,你那废物哥哥怎么样了?”
男子笑着道:“放心,他出不来的,所有的家业都是我的。”
他说着翻了个面,把人压在身下。
“你好好伺候,到时候少不了你的好处。”
就在两人缠绵到最后一步时,放在床头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
急促的铃声像是道催命符。
男子烦躁地啧了声,伸出手看了一眼来电。
屏幕上显示的是个未知号码。
男子接通之后,没好气地喂了一声。
电话那边传来一串意味不明的滋啦声,像是坏掉的收音机,收音的周围空旷,声音听起来有点遥远。
“喂、喂、”
那头始终没有人回音,男子骂了一声,“神经病。”
他挂断通话,正准备继续缠绵时,那烦人的铃声再次响起来了。
“妈的。”
他气喘吁吁地接通,这次依旧是那滋啦的响声,只不过听着似乎比刚才的距离更近了一些。
像是谁开的恶意玩笑。
“我警告你别再打过来了,不然绝对让你没好果子吃。”
男子挂断后,急吼吼重新亲上女人的嘴。
女人笑着调侃,“你是不是得罪了谁,要来报复你啊。”
“报复?我还没怕过谁,不信的话现在就让你见识下我的厉害。”
一件件衣服被丢在地上。
床头原本黑屏的手机却再次亮了起来,急促的铃声和嗡嗡声。
男子的动作一顿,面色和刚才的气急败坏不同。
“接啊,”女人从后面抱着他的脖子,看他面色那么差,“你怎么了?”
一滴冷汗滑过,他僵硬地咽了咽口水。
刚才在挂断电话后他为了防止再被打断,已经把手机关机了……
男子拿过手机,放到耳边。
原本那遥远的滋啦声此时就像是贴着他的耳廓,往他的脑子里钻。
“啊啊啊!!”
他吓得连忙把手机砸在地上,屏幕摔得四分五裂,但是刺耳的滋啦声没有停止,反而越来越尖锐刺耳,贴着他,快要穿透他的耳膜。
他捂着自己的脑袋,有些神经质地吼道:“别吵了!快停下来!”
“你在说什么啊?”女人惊恐地看着他,“房间里没有声音啊……”
她的话像是一记惊雷,男子瞪大了眼睛怒吼,“不可能,你是聋的吗?那声音就在房间里,快点找,对了,先去把电闸关掉。”
女人害怕地后退了两步,捡起地上零散的衣服,“疯子,你跟你哥一样都是疯子。”
她还没有迈出房间,就被一股强劲的力道扯住头发,拉了回去。
头皮一阵钻心的刺疼。
男人幽幽地声音从背后响起,“你说谁是疯子。”
女人疼得浑身颤抖,听见他病态道:“对了,房间里只有你,一定是你搞的鬼……”
“把你解决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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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岁当天接到第二次的探视通知时,还不明就里。
和上次不同,这次对面坐了两个人。
一名看起来五十几大腹便便的老男人和旁边保养不错的女人,两人手挽手见到他就开始哭。
没等童岁开口问,系统道:【你爸和后妈】
童岁坐下,淡然地看着他们在心里吐槽道:“该不会是这老头患了什么绝症,想要偷我身上的器官吧。”
系统:【……少看点电视剧】
“小岁,你别怪我们,你父亲是为了你好,怕你之后走歪路才会把你关进来改造的,”后母说着挤出眼泪,“我们是来接你回去的。”
童岁意外地挑了下眉。
他们之前花了这么多心思就是为了找出去的方法,现在主动送上来了,童岁倒觉得有些反常。
这俩人为什么会突然想起他,明明还有一个更称心的儿子。
童岁道:“有什么事情直说吧。”
两人的神情都有一丝闪烁。
他们前不久接到了警方的通知,自己最看好的继承人居然在酒店做那种事情的时候故意伤人,衣服没穿就被抓出来了。
不仅弄得满城皆知,丢了他们家的脸面,而且已经被刑事强制扣押。
在咨询律师之后,至少需要面临刑期十年之上。
服完刑期从里面出来,人也基本废了。
“你弟弟他出了一点事……”老男人道:“我可以许诺等你出来之后,就安排你回公司,家产还是你的。”
“因为他出事就想到了让我出来,我说同意了吗?”
童岁站起来,“我在里面待得好好的,暂时没有想出去,就这样,我困了要回去睡觉,你们请便。”
“混蛋!小杂种!你给我站住!”
老男人怒吼着,血气上涌一口气没上来居然向后倒去。
场面瞬间乱作一团。
童岁脚步没有停顿,往外走。
他回到病房看见乖巧等他的裴响,一天的心情在此刻莫名好了不少。
童岁走过去,在他的脸颊上碰了一下,嘴角翘起。
“今晚一起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