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大世家庇护的小门户,若是觉醒灵级相纹,往往会落得个被强行夺走灵级相纹的下场,再悲惨点甚至能被屠戮全族。
几百年前也有灵级相纹遭遇此事。
奚将阑笑了起来:“是啊,幸好你是天级。”
应琢这些年花太多心思研究奚将阑的一言一行,敏锐地察觉到他好似话中有话,狐疑道:“师兄?”
“巧儿。”奚将阑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你还是先回去吧。”
应琢蹙眉:“这秘境不知有多凶险,师兄修为还未完全恢复,没我跟着太过危险。”
奚将阑笑道:“你曾受教温掌尊,此番我同他为敌,你就不怕处境尴尬?”
况且温孤白脾气古怪表里不一,应琢跟过去也危险重重。
应琢蹙眉:“师兄……要杀温掌尊?”
奚将阑像是在说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心不在焉地点头:“嗯。”
应琢:“……”
应琢只是思考一瞬,便当机立断道:“我跟师兄一块去。”
离相斋的人自来蔑伦悖理,情感薄弱,更何况对应琢来说,温孤白只是教导他几年罢了,根本补不上他和师兄的交情。
奚将阑幽幽看他一眼。
他实在不懂自己到底有多大魅力,能让应琢不顾危险至此。
应琢见奚将阑没有再说赶他的话,眸子一弯追上前去,突然像是想到什么。
“师兄,当时我在黑市买到奚家相纹时,其中曾有一副您母亲的相纹。”
纵夫人的相纹?
周身梦幻蝴蝶围绕着他翩然飞舞,奚将阑头也不抬,随口道:“嗯?”
但应琢在前几日才得知,奚明淮的记忆中……
纵夫人的相纹已被“奚绝”彻底碾碎,根本不可能被人完整抽出来。
应琢犹豫半天,还是扬唇一笑,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
“没什么——好像越往幻境中走,蝴蝶便越多。”
奚将阑抬手任由一直蝴蝶悄无声息落在手指上,看着蝴蝶翅膀轻盈扇了两下,淡淡道:“似梦非梦,或许你我早已身处梦中却不知道呢?”
应琢一愣。
话音刚落,奚将阑突然瞳孔微缩,指尖微弱灵力倏地凝成一根根金色的针,悄无声息刺向前方密密麻麻几乎将视线遮掩的蝴蝶群中。
“绝儿。”蝴蝶一阵纷飞奔逃,有人含笑着道,“久别重逢便对亲手教导你长大的老师出手,未免太过不尊师长。”
奚将阑发间落满蝴蝶,就如置身一副美艳至极的画卷当中。
蝴蝶瞬间一分为二悉数散去,露出后面的人。
温孤白一袭白衣,雪色发带被蝴蝶拂得飘然,含笑看来时就像遗世独立的缥缈仙人。
应琢怔了一下。
方才他都没有察觉到温孤白到来的动静,奚将阑不是灵力未恢复吗?
奚将阑拉着应琢的小臂将他拽到自己身后,往前一步踩在地上的蝴蝶,瞬间化为破碎桂花,香气馥郁扑鼻。
“不敢当。”奚将阑依然含笑,眸底却是一派无情冰冷的杀意,“温掌尊当年屠戮奚家满门,可曾想过您是师长?”
温孤白说话处事一向都是令人如沐春风,此时也更是如此,他笑容温煦:“我以为你会感激我,毕竟……”
他说着,好像才后知后觉看到应琢,轻轻笑了笑。
应琢还未反应过来,奚将阑突然将他往后一推,天衍灵力结成结界将应琢团团围住。
“叮”的一声脆响。
温孤白一道锋利灵力宛如一支利箭直直穿透结界,奋力卡在其中,寒芒一闪指向应琢眉心,只差半寸便能没入身体,将识海彻底绞碎。
应琢的天级「檐下织」在结界阻挡住那股几乎要了他命的灵力后才后知后觉化为雪白蛛丝,张牙舞爪缠住周身。
应琢惊魂未定,愕然看去。
奚将阑站在他身前,慢条斯理地将手垂下,笑着道:“温掌尊,这还没开始下棋,先别想着掀棋盘啊。”
温孤白的眼神彻底冷下来。
“你的相纹……”
萦绕周围的蝴蝶像是被一阵风吹拂似的,形成滚滚层叠而起的波浪。
蝴蝶震动翅膀的声响太过细微,但是成千上万只一起扑扇却几乎能掀起一阵刺耳风声。
倏地,所有蝴蝶猛地停在当空,翅膀僵硬,好似凝结时间。
远处被云雾遮挡的枯树终于在一阵狂风中露出真面目——那竟然是数不清的蝴蝶凝成的数十丈高的“树”。
玉颓山懒洋洋地坐在蝴蝶凝成的树枝上晃荡着腿,捏着几块糕点吃得津津有味。
「梦黄粱」由他的「堪天衍」伪造而成,虽然不及「梦黄粱」本身相纹的百分之一,但却能短暂地为他所用。
玉颓山吃完糕点,拍了拍爪子上的糕点渣子,微微将骷髅面具拿掉,笑嘻嘻地看着下方。
随着「堪天衍」的灵力从他指尖倾泻而出,伫立好几日的枯树瞬间坍塌,数也数不尽的蝴蝶像是一场飓风在秘境横掠而过。
所过之处,修士皆被引入梦境。
一阵蝴蝶翻飞中,奚将阑墨发绯衣凌乱交织飞舞,艳冶面容浮现一抹诡诞笑容。
“温掌尊。”
奚将阑足尖踩着蝴蝶翩若惊鸿,在蝴蝶将两人卷入梦境中的前一瞬,轻轻启唇,声音好似隐在蝴蝶翩然声中。
“……只有你死了,我才能清清白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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