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莫一炷香时间后,喜娘拿过团扇递给唇角挂着淡淡笑意的秦姝,她抬起纤手接过,并向喜娘道了声谢。
新郎领着花轿游街一般是古代人成婚的必经步骤。
谢宁跟了上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花轿到了许府大门前,她还记得之前看过的记忆,那就是在秦姝要踏进许府大门之时,街上传来了一道笛音。
团扇不出所料掉地了,许正卿捡起来便当什么事也没发生,直接牵着脸色发白的秦姝的手,双双地抬脚,跨过火盆和门槛进去。
在走进正堂途中,许正卿温柔地拍了拍秦姝的手背。
他以为她跟父母一样,担心团扇掉地会不吉利,小声地安慰她:“夫人,没事的,不过是掉了一把团扇罢了。”
秦姝手一僵,随即释怀。
倘若秦玉想搅和这场婚礼,今天怎么会还算太平,想必他刚才藏在大街暗处吹笛子,是给过去一个交代而已,是自己敏感了。
想通此事后,她努力地压下不安,也回拍了拍许正卿的手,微微地偏了偏头,抿唇一笑,示意自己没事。
敲锣打鼓声不断,他们缓缓地走进正堂行礼。
记忆里主人公的情绪波动跟谢宁连在一起,能感受到秦姝的心情逐渐地平复下来,刚似坐过山车一样,一起一伏。
弄得她也不好受。
谢宁感觉自己在看一场注定结局是BE的电影。
不可否认的是,许正卿当真是绝世好男人,古代近乎完美的温润公子,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还是西京城人眼里不可高攀的名门望族。
可怜许正卿一直以来都被他们蒙在鼓里,有时候她甚至在想,如果许扶清的亲生父亲确实是他的话,剧情会不会有所不同呢。
但世上没有如果。
以纯读者的角度去看许扶清父母辈的爱恨纠葛,无论是站秦姝和秦玉的,还是站秦姝和许正卿的,都逃不掉BE,看着挺虐心的。
可谢宁由始至终都认为,只要互相喜欢的一起死了,那结局就是大写的HE。
令人怅然的是,当年的三人,怕是只有许正卿是真的死了。
转眼间到了晚上。
芙蓉帐下,红烛摇曳,新娘子端坐在洒满红枣花生桂圆莲子的床榻上,尽管举着团扇的手很累,还是没放下来。
这些皆是西京城人成婚的习俗。
秦姝觉得既然自己下定决心要嫁给许正卿,就得入乡随俗,总不能按苗族婚嫁的习俗来,叫他在他父母面前为难。
谢宁觉着成婚就是麻烦,从一早到晚都没能休息,若是她,现在肯定就不管不顾地倒向床榻,好好地躺一会儿了。
不然可能连洞房的力气也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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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这儿,谢宁脑子又开始胡思乱想了。
苍天可鉴,她可不是故意想看秦姝跟许正卿的洞房花烛夜,是因为自己不能挑读取哪部分记忆。就在此时,房门被人从外面打开了。
啪嗒一声,重物落地的声音。
随之而来的是关门声,接着是轻轻的脚步声。
秦姝虽感疑惑,但念起许正卿母亲嘱咐过的规矩,还是没擅自放下团扇,怕他是在大喜的日子喝多了酒,进来不小心撞到什么东西。
“正卿?你是不是喝醉了?”
一只微泛着冷意、玉雕似的手准确无误地覆上她举着团扇的手背,缓慢地往一侧挪开。
露出秦姝的脸的同时也露出了他的面孔。
谢宁也看清了来人的五官,不是许正卿,而是秦玉,她惊讶到合不拢嘴,随后看到喝醉了被扔在地上的许正卿。
秦姝也瞧见了,想从床榻起来,却被秦玉死死地摁住。
她喊了一声:“来人啊。”
守在婚房外面的下人早就被迷晕了,秦玉没阻止秦姝,毕竟前厅离这儿远得很,而许正卿父母本就不满意这门婚事,晚上更是不会来这所院子。
许正卿平日里一般不会喝太多的酒。
兴许是今天过于高兴,他对那些敬酒的来者不拒,这才醉得厉害,却还是强撑着回来,没想到一回到院子就倒下了。
“你怎么会在这儿?”秦姝身子微颤。
秦玉抬手抚摸着秦姝因愤怒而涨红的脸,唇畔浮起一抹笑意。
“阿姝,今晚可是你的洞房花烛夜啊,阿兄千里迢迢地赶回来,为何你还是一副不开心的模样呢?”
秦姝眼尾泛红,瞪着他,指着门口:“你即刻给我滚!”
今天秦玉也特地穿了一身大红色婚服。
鲜艳的颜色衬得他肤如凝脂,细长的手指勾住她的腰封,灵活地解开,语调温和,“洞房花烛夜还没开始,我如何能离开?”
“你......”秦姝泪水滑过打了淡淡胭脂水粉的脸颊,推搡他一把。
秦玉狐狸眼似掺了寒冰,声线清冷地打断道:“我如今已经想尽办法控制住自己不杀许正卿了,阿姝你还想我怎样?”
腰封落地,凤冠滚落。
秦姝的青丝披散在被褥之上,他倾身压过去,颀长的身躯牢牢地覆盖住柔软至极的她,弯着唇,“我让你选,是我杀了他。”
“还是我当着许正卿的面,与你行这床笫之欢呢,不过,若他半途酒醒,瞧见你我兄妹乱.伦.交.媾,便是天注定,怨不得我。”
谢宁心脏抽疼,险些呼吸不了。
她感应到秦姝此时此刻的情绪,既绝望又无助。
在自己爱的人面前被迫跟自己不爱的男人做这种事,试问天下有几个人能接受得了?反正谢宁是完全接受不了的。
秦姝后来变得有些疯癫也情有可原。
画面转换,谢宁终于得以呼一口气。
许是过了大婚后很久了,许府那些写着囍字、贴在墙上的红纸早就不见了,成婚当日挂在屋檐上方的大红色丝绸带和灯笼也收好了。
但谢宁还是没能确定现在的时间线,得慢慢地看下去。
房间里,许正卿站在铜镜前,微微弯下腰,以往拿书籍的手正捻着一根细细的眉笔给秦姝描眉,在外人看来,夫妻俩恩爱如初。
他描着描着,秦姝泪水忽地掉了下来。
“阿姝,你怎么又哭了?”
秦姝眨了下眼,又有一颗眼泪滚落,身子靠过去,搂住许正卿的窄腰,哭得梨花带雨,令所看之人皆生出怜惜。
“正卿,你说,我们的女儿箐奴若还在,定会长得很像你与我的,对不对?”
许正卿轻声地叹了口气,放下手中的眉笔,温柔地抚摸着她后背。
“我知箐奴福薄,刚出生几月便夭折了,可人总不能活在过去,都过去那么多年了,你也该放下
了。”
“箐奴死后的第三年,你怀上了清奴。”许正卿何曾不伤心呢,但也深知沉浸在过去不可取,“这也许是上天给予我们的弥补。”
秦姝深深地闭了闭眼,埋首到他腰间,死咬住出血的唇瓣,不肯说话。
箐奴、清奴......谢宁顿时茅塞顿开。
弄明白了困扰自己这么久的问题——那就是秦姝为什么总是把许扶清打扮成女孩子,原来许扶清还有一位刚出生几月便夭折了的姐姐。
原著没有提过。
谢宁心情复杂,记忆碎片飞速地抽离,她知道是在现实中的秦姝松开了自己的手,所以不能读取下去了。
*
谢宁一眨一眨地看着以前只在别人记忆里见过的秦姝,压低声音问:“你是?”
她得假装不认识对方,否则会惹出很大的麻烦。
“还真是胆识过人呢,发现房间里多了一个人还如此镇定。”秦姝轻轻一笑,看向床榻方向,“你放心吧,那位姑娘会一觉睡到天亮,不会妨碍你我交谈的。”
谢宁皱眉,做戏做全套,“你到底是谁?”
秦姝长睫往上抬了下,没正面回答,“你帮我一个忙,我告诉你一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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