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手抱住宋瀚远的胳膊。
宋瀚远瞳孔骤紧,忧心忡忡:“枝枝,你跑去哪里了?身子怎么这么冷,快往殿里去,我让人……”
宋令枝拉着宋瀚远往曲桥走:“我先前迷路了,幸好遇上一个……”
越过曲桥,满天雪雾弥漫,本该在树下的沈砚却不见了人影。
宋令枝左右张望,一双圆溜溜的眼珠子到处乱转。
宋令枝满脸疑惑:“……人呢?”
鹅毛大雪吞没了所有,连脚印也只剩下浅浅的两道。
大雪又连着下了一日一夜。
长街空荡无人,唯有马车簇簇穿过。七宝香车嵌着宝石玛瑙,车内铺着狼皮褥子。
宋令枝一身石榴红宝相花纹锦袍,在白芷的搀扶下小心翼翼踏下马车,转而朝百草阁行去。
她今日出门,是为宋老夫人抓药来的。
秋雁陪伴在侧,她向来话多,一路叽叽喳喳,絮叨不止。
“姑娘别乱走,若再走散了,老爷非扒了我和白芷姐姐一层皮。”
前日宋令枝在宫中走散,虽是有惊无险,可回府后,白芷和秋雁还是挨了一通训,还被罚了三个月的月钱。
宋令枝弯眼笑笑:“昨日祖母刚给了我一对玉如意,你和白芷拿了去,算是压压惊。”
秋雁脸上一喜(),福身行礼:“奴婢谢姑娘赏。”
宋令枝眉眼低垂⒉()『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浅色眼眸流露出几分失落。
可惜找不到那人,她本来还想向父亲讨赏的,那么冷的天,也不知他后来又去哪里了。
墨绿毡帘轻垂在百草阁外,隐约闻得屋内的低语。
郎中披着一身玄色鹤氅,长吁短叹。
“不是老朽见死不救,只是这猫崽老朽也不曾养过,它如今也只剩一口气……”
沈砚面无表情,掌中的白猫只有出的气没有进的气,那双琉璃眼睛紧闭,好似随时都有可能长眠一般。
单手紧握成拳,沈砚一张脸冰冷森寒,他脸上泛着不正常的红晕。
沈砚沉声:“城中可有擅此道的郎中?”
宫中的太医沈砚信不过,好不容易出宫寻得郎中,可接连跑了三个药铺,却无一个郎中懂得如何救治。
郎中无奈轻叹,余光瞥见沈砚脸上的红晕,郎中面上一惊:“公子,你身子可有不适?怎么瞧着你……”
沈砚抱着白猫转身:“我无碍。”
话犹未了,墨绿毡帘忽然被人挽起,冷风灌入百草阁,沈砚只见一道轻盈影子从眼前掠过。
宋令枝眉开眼笑,一双眼睛宛若弓月:“真的是你!”
她喜不自胜,垂眸瞥见沈砚掌中奄奄一息的白猫,宋令枝唇角的笑意尽数敛去:“这是哪来的?怎么瞧着……哥、哥哥?!”
沈砚脚步踉跄,直直倒在宋令枝肩上。
兵荒马乱。
……
暖阁中燃着百合宫香,青烟氤氲。
鎏金珐琅铜脚炉烧得滚烫,沈砚只觉眼皮沉重,差点睁不开。
锦衾柔软顺滑,睁眼,入目掐丝珐琅六方亭式灯供着昏黄烛火。
光影摇曳,滴落在手边。
……手。
沈砚皱眉,视线所落之处,是一个毛茸茸的脑袋。
宋令枝半倚在榻边,一手撑着半张脸,昏昏欲睡。
脑袋一点一点,犹如小鸡啄米。
遽然听见榻上的动静,宋令枝猛地从梦中惊醒,一双眼睛瞪圆。
“你、你醒了?”
双眸雀跃溢满,宋令枝扬起双眼,“你身上还有哪里不适?郎中说你身上发热,还得静养些时日。”
沈砚一手扶着眉心,只觉头晕眼花,他强撑着精神:“……猫、猫呢?”
宋令枝跑向东次间,不多时,怀里多了一个毛茸茸的暖窝。
小猫蜷缩在暖窝之中,瘦骨嶙峋,身上半点好肉也无,只是瞧着不再大口喘气。
气息也逐渐平和。
沈砚悬着的一颗心放下,双眉渐渐舒展。
宋令枝缓声:“百草阁的郎中不懂医治,还好我们家兽园的医师这回也上京来。”
宋家富可敌国,江南府上开辟了兽园,供有百来种奇珍异兽。
医师见宋令枝
() 亲自寻上门,还当是出了大事,不想料理的只是一只小小的狸奴。()
宋令枝声音轻轻:“医师说,若是再晚半步,兴许就救不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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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猫懒洋洋躺在暖窝中,许是察觉到沈砚身上熟悉的气息,小鼻子拱了拱,挨在沈砚指尖蹭了下,又沉沉睡去。
沈砚眼中温和一瞬,淡声:“多谢。”
垂首望着暖窝,沈砚眉间轻拢,“这暖窝……”
宋令枝:“这是医师交待的。”
猫崽命悬一线,好不容易才救活,自然不能大意。
撇开暖窝不提,熏笼银火壶亦是不能少的。
宋令枝低声:“我还给它喂了一点羊奶,百草阁只有这个,若是回府了……”
沈砚忽然抬首:“这里是百草阁?”
宋令枝点点头:“自然。”
沈砚忽然晕倒,宋令枝手忙脚乱,还好身侧有郎中,一行人火急火燎,暂且将沈砚安顿在百草阁后院。
郎中虽不曾细说,可这天寒地冻,沈砚身上除了一身轻薄冬衣,半点金贵之物也无。
可见在宫中过得不如意。
宋令枝悄声抬眸:“医师说了,小猫的膳食不可大意,若是有羊奶再好不过。若是没有,也可拿奶糕碾碎了。”
沈砚眉心紧皱:“……我知道了。”
天色渐黑,百草阁各处掌灯,光影通明。
沈砚是偷着溜出宫的,自然不能在宫外多留。只是他如今殿中半点炭火也无,这暖窝也不可能避过他人带入宫……
宋令枝似是看出沈砚心中所想,匆忙道:“你若是忙不过来,我可以帮你照料的。”
宋令枝眼睛眨得飞快,循循善诱,“我府上还有医师的。”
迎着宋令枝一双灼灼眼睛,沈砚终点头应允。
没有过多的言语,少年来去匆匆,只留下一个匆忙的背影,约定下回还在百草阁见面。
白芷端着药汁进屋:“怎么走了,我的药才煎好。”
漆木茶盘轻搁在案几上,白芷压低声音:“姑娘,你认得刚刚那人吗?”
宋令枝实话实说:“不认得。”
两回见面,宋令枝都没来得及问对方姓甚名何。
宋令枝一手捧着脸,望着沈砚离开的方向出神。
白芷惊慌失措:“那姑娘还……”
宋令枝声音轻飘飘:“应是哪个宫伺候的宫人罢。”
宋令枝想得理所当然,若沈砚真的是主子,也不会饥寒交迫,窘迫如此。先前郎中还说,沈砚膝盖上有旧伤。
应当是久跪留下的。
宫里伺候的,除了侍女,那就只剩下……
宋令枝一双柳叶眉轻蹙,蕴着浓浓的不解,她掐着手指头好奇:“白芷,你说……宫里的小太监,都这般好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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