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怎么不懂,阿巧姐愿意给,昌可哥愿意吃,就是要成亲了。”
林棠哼哼:“我还知道不肯吃不敢吃,吃了后穿肠烂肚的人,都是不该喜欢的人。”
雾寨里大多数人都是蛊师,哪怕是不擅长炼蛊的族人,都知道怎么去炼一条情蛊,只不过是愿不愿意和蛊虫威力大小的问题。
生在这里的人没有那么多弯弯绕绕的示爱方式,苗疆的女子若是愿意给出情蛊,男子表示自己可以吃掉情蛊,就是直白大胆的示爱,以及涉及生死的誓言。
“要让你阿娘知道你现在就想这些了,准该笑话你。”
“我才不怕阿娘笑话我,我以后炼情蛊就要炼最厉害的同心蛊。”
林棠神气地昂首,十分坚定地说。
“棠棠,人生还很长,不必现在就做决定,等你遇到那个人的时候,再做打算也不迟。”
同心蛊为情蛊之最,爱到痴狂的表现。
双蛊同心,同生共死,一方绝命,另一方亦不会独活。
作为一名利己主义者,林织会考虑很多事情,要是林棠所遇非良人,这反而会成为限制。
就算是良人,江湖路险,要是其中一方遭遇了不测,另一个岂不是来不及报仇,便也跟着去了。
当然林织不会这么明显地剖析给小侄女听,她毕竟还小,恐怕不理解。
其实这样的话林棠也听不懂,她嗯嗯应声,快速吃完了碗里的饭,心里还是想着最厉害的最好。
吃完了饭她在林织这里看了一会儿虫子,就蹦蹦跳跳地回家去了。
林织看着林棠远去的无忧无虑的背影,视线又落在了站在一旁吃完后就去打洗碗水的戚禾,命运的差别有时候就是如此明显又残酷。
林织洗碗,戚禾就在旁边陪着。
好一会儿,戚禾才开口说:“师父,你和我说蛊虫不能随意服用吗,为什么情蛊可以,小棠说吃了也会有人穿肠烂肚,为什么还有人自愿吃?”
林织解惑道:“被种下情蛊的人,会对下蛊之人产生迷恋依赖之感,靠的越近就越难以自控,一旦变心就会痛不欲生,死相凄惨,因此自愿种下一个人的情蛊,是一种示爱,表示永远不会背叛。”
戚禾忍不住道:“那岂不是可以用这种蛊虫去操控别人?”
林织轻笑说:“情蛊好炼,却也难炼,育成前就要细心照料,育成后需要种蛊之人的心尖血唤醒,蛊师一次只能对一个人下情蛊,除非那条情蛊死了,才能种第二条。”
“因而蛊师只会给喜欢的人下情蛊,不是什么人都能得到蛊师的情蛊。”
“那师父你的情蛊呢?”
戚禾想师父的情蛊应当还没给什么人,这一路上他从未提及心上人,而且也是独居。
“我没有情蛊。”
原主没炼,林织也不打算炼。
他不需要这样东西去控制爱人不变心,不会变的怎么都不会变,会变的没必要强留。
从现实的角度来说,这世界很难有关系恒常不变的事物,哪怕是利益都会产生冲突或者因为更多的利益而让人调转矛头。
林织清洗好了碗筷,将它们放回了橱柜里,弯腰看向眼眸灰蒙的小少年。
“如果我想让人爱上我,不需要下蛊。”
少年的声音里带着温柔的笑意,如同层层叠叠盛开的繁茂柔软的花,变为密不透风的网,将人裹在花蕊中央。
并非是笃定的自信,又或者是戏谑的调笑,而是一句简单的陈述。
言明事实,仅此而已,并无他意。
明明没有紧贴,戚禾却好像感觉到了师父身上传来的热意,以及随之而来的淡淡的甜香。
戚禾懵懵懂懂点了头,像是知晓又或者赞同。
师父是个很温柔的人,这样的人被人喜欢也是常事。
夜半睡的迷迷糊糊又感觉自己趴在师父怀里的戚禾,脑海里又出现了一遍这种想法。
夜里落了一场雨,地面有些湿滑,戚禾还是自己去了吴风那里。
他习武开蒙的早,加上天赋极佳,即使看不见,在吴风的言语加动作指导下,很快摸到了浩然掌的神韵。
还不到一个月,吴风就改了口风。
从开始的看看表现,到愿意屈居人下。
“你也不学炼蛊驭虫,为什么非要认圣子当师父?好吧好吧,我当二师父总行了吧?”
戚禾还是摇头,说:“师父只能有一个。”
“你这孩子怎么这么认死理啊,算了算了,先生就先生吧,这辈子没这么肚子里有墨水过。”
吴风只能捏着鼻子认了,没见过这么犟的孩子,问题是这孩子还特别有礼貌,加上看不见本来就可怜,被他那么看着就让人觉得强行让他改换师门是罪大恶极的事情。
“谢谢先生。”
戚禾弯唇,那双没有神采的眼眸依然澄澈,在低头纤长睫毛颤动间门,才暴露些许幽幽。
如果林织不是他师父了,那他们之间门又能有什么关系。
林织将他从春沂城的漩涡里带出来,为他寻师,即使他什么都不教他,这份恩情戚禾也不会忘。